(时间:07年3月20日)
娜拉说:是的,215。
我眼睛也快看不见了。也就是说,眼睛发黑。
我说:还有什么?前面是什么?
娜拉说:前面是b,还有个一个破折号。
我说:破折号前面应该还有个数字。
她说;我知道的,是b1,b2,b3或者b4。我们的就是b3的。可是,这个领子已经泡烂了,就连这b也一半是我猜出来的,实际上也可以理解成e。但我知道,不会有e的。也不会是其它区其它研究所,因为这件工作服是白色的。其它研究所是其它颜色的。
我一屁股坐在了小圆石滩上。
我说:我刚才只听到了215。我的朋友克里斯也是215。他是b1。你说,不会是b1吧。
她说:不知道,没法猜了。但如果是你的朋友克里斯,应该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吧。
我说:是的。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如果不是娜拉推了我一下,同时她大喊了一声,我真的魔怔了。后来想起,我知道我自己在那个时候翻来覆去地说了很多遍的“我知道”。没有她的叫喊和推动,或许我会一直这样地说下去。
娜拉叫喊的是什么我当时真的没有听到。后来我想,她扯着嗓子拼命叫着的好象是:走了,我们得上去了
我意识到她在叫喊的时候,正是海水忽然涌来几乎把我扑倒的时候。
实际上已经把我扑倒了。
是娜拉拉着我把我从海水里拉起来的。
我们以在海水里快不起来的最快速度来到了我们刚才滑下来的地方。可是这里的礁石很大,很高,很滑。而海水已经把礁石的下部淹没了,让我们看不见哪里是可以落足的地方。
我和娜拉在不同的地方试着。爬上去,再滑下来。我甚至看见了不远的地方的一条大鲨鱼的脑袋了。我说:看来我们要遭遇他们遭遇过的事情了。
娜拉没有回答我。我看到她再次滑了下来。
后来我想起这段经历时,我想过,我还真应该感谢我们的云吴老师呢。
因为,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云吴老师的那句赠言:担起男子汉的责任。
我觉得我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在这海浪已经把我们漂起来的时候。我们被从岩壁上退回的浪往外带了。再往外就危险了,没救了,就直接进了鲨鱼的嘴巴了。
可是我仍然努力去思考。我竟然有一点想起我们下来的时候我只不过晃了一眼的地形。
我拉着娜拉的手,我叫道,放开这里,我们必须往外一点。
我想起来了,尽管只是晃了一眼,但我在刚滑到这个坑里或者说在滑下来之际往外看过一眼。我说:放开手,别抓着石头,抓着我,抱紧我。我们必须往处漂一点。
因为我记得那瞥的一眼里看到靠外一些的地势,那里的礁石跟我们滑下之前的礁石之间象是处于一种接近于台阶的关系。没错,真的是这么个印象,我当时有过那样一闪即逝的想法,如果从那里走,就不会直接滑下去,而可以一级一级地轻松地往下走或者往下小跳。
那里作为我印象里台阶的礁石现在完全被海浪吞没了。如果我的那个印象有误,往外去,去得不对,就直接进了鲨鱼嘴。
但是,必须一试。我在微秒或者纳秒中已经作出了决定。在微秒或者纳秒中,我已经知道了,那里等待着我和我们的,或者是生,或者是更快的死。留在这里原地,可能会延长我和我们活的时间,但仅仅是延长。
后来我明白了,我一步步还能够走下去走到我能够把我的小说完整地写出来的地步,跟我在关键时刻的果断有密切的关系。
好现象是,娜拉好象懂了。至少她信任我。
在从山壁那里卷回的一波大浪中,我任其把我们往外推。娜拉也明白了(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抱住了我的后腰,而且就象是牢牢地长在了那里,就象是她本来就应该是我身体后面的一部分似的。就在我看见一张鲨鱼的大嘴在我面前张开的那个瞬间,在我已经结合视觉嗅觉和听觉最近距离地理解了什么叫血盆大口的时候,我忽然改变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东边游去。就在这时,我感觉膝盖碰到了大石头。那是剧痛的感觉。可是我抬起另一条腿,我踩到了一块石头上,我的腿使足了劲,手也在用力地划水。我踩在一块大石头上。
我感觉到后面有一股拉的力气。但我拼了命地踩着那块大石头,另一条腿也踩了上去。
我终于踩上更上一层的礁石的时候,终于基本离开了水面。然后,我转身把娜拉拉了上来。
她已经晕了过去。
在晕了过去的情况下,她的双手居然仍然紧紧地抱着我。
我终于连她带我地爬上了我们前天和昨天上去过的那块大礁石。
在我低下头去想着我是否应该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她的眼睛睁开来了。她看着我仓皇退开的样子,竟然马上就有了笑的力气,她虚弱地笑着说:继续啊,没关系的。
月光下的她有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她真的好美。美得我不敢再看着她。我甚至转过了身去。
她说:怎么啦?我喜欢天体浴的。怎么了?你也要脱光?
我背对着她,把我脱下来的长裤反向地扔给她。我说:快穿上。
我还补充了一句:我有内裤。
她说:我也有内裤的。
我说:那都破了。
她不说话了。
这段对话的起因是,我看到月光下她的美丽,几乎是一种天体美丽。在爬上来的过程中,她的裙裤下摆很可能或者说一定是被鲨鱼咬住了,扯掉了。这应该就是我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拉力的原因。
我同时看到了,她的身体之所以还能美丽着,是因为她只是被咬掉了裙裤,却显然地没有受伤,没有流血。
千钧一发呢。
我却说:那是什么?
她也看见了。是人!活人!她喊着。
引起她叫喊的是:一条抛物线在月光里银色地掠过。向比我们所在的礁石更远的海面上落去。这个抛物线前端的物件跟先前的不一样,它在动,它还在发声。它发出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女的人的声音!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是一个更撕心裂肺的惨叫。与此同时,我再次听见了鲨鱼的叫声。好几条鲨鱼从几个方向扑向这个“物件”,一转眼的时间,那个“物件”就被撕成了几片。
太惊心动魄,太太太吓人了。我想。其实我没有时间想,当时没有,后来才有的。当时的目击者必然会被这样的目击清空了大脑,让脑子空白。
我说:就是从那里飞出来的。我看见她飞出来的。
怎么可能?靠在我臂弯里的娜拉还在发抖,她发着抖说:哪个人能够跳得这么远,跳出这么大的一道弧线?最优秀的跳水运动员也不可能啊。
我说:除非借助什么机器。
她说:借助机器?为什么要这样自杀?
我说:我说自杀了吗?
我忽然闭嘴了。她也闭嘴了。
我们都意识到,我们无意中已经接近了某种残酷的真相。
难道是淘汰吗?我说。我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娜拉捡到的那个工作服残片,那个领子上印着b和-215的。
淘汰?这样执行死刑?娜拉说。
我们沉默了。沉默着。沉默了很久。
我忽然又有了联想。我说:你听说过半山吗?
她说:半山?听说过啊。有的人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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