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装听不懂,笑笑问:「你指的是什么?」
说完将刚拧好矿泉水瓶盖又拧开,轻轻抿了一口,凉水滑过喉咙,解渴效果甚微。
程越生眼神逼人,「少来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心思?」顾迎清很自然地反问。
女人语调尾声带着低低的婉转,柔得的不刻意,媚得不做作。
程越生不接茬,因为她一系列逃避话题的行为,不爽地挂着脸,她装傻,他也懒得跟她讲。
顾迎清与他相隔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眼帘微垂,去看他手上的烟。
可即使不去看他表情,他给她情绪上的压迫感仍然持续不断。
是地位的压制,也是阅历的加持。
于她,还有因为摸不清对方底细而产生的忐忑和畏惧。
顾迎清很奇怪,他常常点了烟又不怎么抽,任那烟雾丝丝缕缕地缠绕上升,燃成灰烬,他再看似不经意地指尖一弹,让烟灰断落。
看那烟又燃了一截,顾迎清四下望了望,搬来的东西还都原封不动在箱子里,挤满了客厅。
她探身从一个纸箱里翻了翻,那是个装餐具的箱子,怕搬运途中弄碎,每个碗碟她都用泡沫纸精心包装。
顾迎清从最上面拿了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碟子,她拿刚喝过的矿泉水,倒了点在碟子底部,做了个临时烟灰缸,放在他手边的沙发扶手上,给他接烟灰。
「我这儿没有烟灰缸,将就用吧。」
程越生看了眼那只描金边的精致碟子,手顿了下,刚伸过去,烟卷前段的灰烬正好自然掉落。
顾迎清故作轻松说:「如过你刚才指的是,我在你儿子的事上指手画脚了,我表示抱歉,我没有育儿经验,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当我没说就好。」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知是不是她给他做了烟灰缸,他脸色好了些,说话时还算心平气和。
他问:「为什么程之兖离家出走,会到你这里来?」
顾迎清思考一秒,「难道不是因为他喜欢我?」
程越生直接道:「是因为他送你回过家,让他知道了你住在哪里。你应该做的,是像赵南川葬礼那天那样,拒绝他的邀请,保持距离。」
顾迎清脸上看似神情自若,却还是咋无意中挺直了背。
程越生捕捉她的情绪变化,又点了她一句:「妄图通过小孩,从他家大人身上讨到什么好处,不仅手段不太高明,还容易引人反感。」
「你这种无端的揣测也挺冤枉人的。」顾迎清无辜地看着他,「程之兖很可爱,他要送我回家,我只是不忍拒绝他的好意。」
「是吗?」程越生不无讥讽地反问,「他要到你家来,你也是不忍拒绝?」
顾迎清抿住唇,没话说。
他看着那女人,要笑不笑地说了句消遣话:「被逼,不忍,这种借口用多了,自己都信了是不是?」
顾迎清倏地看向他,眼底是兜不住的隐忍和怨气。
「怎么,我说得不对?」程越生看烟要燃尽,将烟头放进唇间,眸微眯,浅吸一口。
顾迎清只觉得胸腔处萦绕着一股憋屈的情绪,他说的每句话都像当头一棒,都在往她挤压的胸腔塞入棉花,将她堵得透不过气。
她敛眉,也敛住自己的情绪,伸手要去拿他指间的烟,手指有点颤,她顿了顿,快速地将烟按熄在碟子里。
「那照你这么说……」顾迎清看着他空了的手,一边说着,迟疑着,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指从他掌心下穿进他指缝中,「我
跟你的那一晚,也可以归类于被逼,或是不忍。」
程越生眉心一拧,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拍开。
顾迎清不在意,又去贴他放在膝上的那只手,嗓音轻软道:「因为养老院的事你放了我一马,我又许诺过你,那晚只好跟你走。这算不算被逼?看你难受,我帮一帮你,算不算不忍?」
她话音落,勾了勾唇角,她手心覆住的那只大掌忽然翻转,一用力。
顾迎清不防,整个人被带着往他身前倒,她以为要摔倒,心里一惊,醒过神来,正匍匐趴在他腰上。
一手抓着他手,一手抓着他腰间大衣。
顾迎清控制不住情绪,恼火地瞪他一眼。
「你挺会狡辩的。」他淡淡睥睨着她。
顾迎清手指收紧,不消片刻,干脆撑着他的腿起来,抱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坐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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