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隐年在醉香居谈论完生意,是关于要开新厂的事情。
新厂里头又有驻扎北平的军阀持股,裴家算是出资,裴隐年做客免不得也要喝酒,回程途中闭眼休憩,遮不住眉眼疲倦。
原本顺畅的路被巡捕的车挡住,司机往外头看了眼,竟然在彩发戏院门口看见老宅的另一辆车,赶紧转身告诉裴隐年。
“下车。”
裴隐年拿出放在座位底下夹层的手枪,快速下了车。
这个时间点能从老宅出来的,不是锦辰就是裴以青。
裴以青是被赶过来的巡捕吓到,跑出来的人还嚷嚷着什么戏子发了疯,以为是锦辰出了什么事,也顾不上去思考肖泊风一番话究竟是真是假,忙不迭往里面跑。
他看见的,是锦辰穿着的大氅上沾了血迹,被一堆人把他围在中间,还要让巡捕把他抓走。
“你们干什么!”
裴以青挤进去,推开去抓锦辰的巡捕,“你知道他是我哥裴隐年的人吗,抓谁呢!”
你敢抓人我还不想挨骂呢!
锦辰沉默,任由裴以青误会,只叹息了声。
“看来肖大少爷不想放过我。”
裴以青瞪着眼就看向肖泊风,“你指使的?”
肖泊风:“……”
他有点茫然。
确实是让那大苟子教训教训锦辰,没想到还能惹出这满地血色,把巡捕都招来。
而且锦辰怎么看都是受伤最轻的那个吧!
就在这时,围着的人群又让开一条路。
裴隐年缓步走来,瞧见这一幕眉头紧锁,气势沉冷。
锦辰似是有所察觉,缓缓侧过身,黑眸泛着无助,凛冽的眉眼霎时软了下来。
似是从能割血的玫瑰变成只余美貌但脆弱的蔷薇。
“裴先生……”
“裴先生!”
为首的巡捕一惊,刚才还以为这穿着洋装的青年说假话,不曾想竟然真的是裴先生的人!
早知道他们干什么要走这一遭。
巡捕暗自瞪了眼同样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少班主。
“怎么回事。”
裴隐年又走近了些,低声问锦辰。
锦辰依偎靠在裴隐年肩膀上,语调弥漫似有若无的委屈,“他想睡我,还找打手想要逼我就范。”
修长手指对着彩发戏院少班主苟子一指。
苟子:“……”
操。
他哪里能想到裴隐年会赶来!
苟子吓得两股颤颤,身上的疼都顾不上,求助看向肖泊风,只盼望他能为自己开脱。
这番眼神交流被裴以青看见,他既失望又震惊。
裴以青咬牙,“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污蔑别人的清白,这就是你的新思想吗。”
肖泊风刚哄好一点点,转眼就被打回原点,满肚子火气。
他深吸一口气,对裴隐年道:“这件事我们私了,让巡捕离开。”
裴隐年搂住锦辰的肩膀,不知想到了什么,抬眸看他时勾唇。
“正有此意。”
巡捕不得不给裴隐年面子,莫说还有个肖家大少爷在这里,他们巴不得不接这个烫手山芋,驱散了围观的众人,列队离开。
新收拾出来的房间里。
匆匆赶来的老班主一把年纪吓得瞠目结舌,哪里想到蠢儿子敢做这种事情,恨不得抓着苟子就给裴隐年下跪道歉。
主位上,裴以青搂着锦辰坐在杂役新搬来的长软椅上,压迫感十足。
锦辰脱下染了血的大氅,靠在裴隐年怀里多虚弱似的。
其实浑身上下只有挥拳的小臂被撞得淤青,还是自己撞出来的。
裴以青觉得自己犯了错,没有照顾好他哥喜欢的人,不敢坐,在裴隐年身后罚站。
肖泊风坐在左侧,脸色难看至极,许南春站在他身侧,柔弱眸光时不时看向裴以青,又被裴以青瞪回去。
苟子的求饶声最先打破沉默,肖泊风见裴隐年无动于衷,冷声道:“不就是个戏子而已,你怀里这个不也没受伤,让他道个歉得了。”
不就是个戏子而已。
许南春握紧了交叠的手,闭了闭眼睛,尽量让自己不要有奇怪的表情,倒是裴以青皱眉,仿佛才认识肖泊风似的看他,眼底的失望一茬接一茬。
锦辰抬眸幽幽望了眼肖泊风,搂着裴隐年的手紧了几分,轻声抱怨:“他又骂我。”
他说话时委屈得紧,偏又是依偎在裴隐年怀里的姿势,热气喷洒在下颌激起浅淡痒意,化作心软和怜惜。
更何况,裴隐年本来就是护短的人。
“伤到哪了。”他问锦辰。
锦辰想了想,找出伤口,“您看。”
半个手掌大小的淤青,原也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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