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璟从暗牢里出来后,陆世久病了一场,他心里也知晓,这大抵是被自己气的。
但是他就是做儿子的还能怎么办?父亲不同意他,但如今父亲已经老了,被限制在暗牢之中,陆氏一族只能靠他。
人走上坡路的时候好似千难万险,刀山火海都横在面前。
但人若是要走下坡路,那便是一路顺畅,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帮着疏通,恨不得能让人一夜之间便跌到谷里。
陆从璟自打生了要与秦亲王谋划的念头,便有人变着花样把机会往他眼前送,他私下里见了秦亲王一面,相谈之下算不得多愉快,但也大抵将事情谋定了下来。
此事自然很快传到了陆从祗耳中,他也配合的很,夺下赤水城后的几仗,也就只胜了那么一次。
在皇后给他递消息,告诉他皇帝有所动容时,他干脆输的漂亮一些,险些让赤水城重新被夺走。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秦亲王便被派了出来。
陆从祗与知再相见时,是在赤水城中,秦亲王身后跟着皇帝的内侍,二人说话不能太直白,但毕竟久别重逢再次相见,陆从祗凝视他半晌,才慢慢道出来一句:“这些日子,王爷过得如何?”
秦亲王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些,唇角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感念陛下皇恩厚重,顾念兄弟之情,本王也不愁什么吃穿,自然过得舒心。”
这话是真是假大家都明白,他们兄弟多年,当初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如今仅仅是对视半晌,便能大抵知晓对方心中所想。
文盈从杨州出来,路并不好走,本就是遇着打仗的年月,又走的陆路,各个关卡看管的很是严苛,似是生怕反贼从自己手中漏了出去。
她路上走了将近一个月,虽偶有大公子的消息,但无论是陪着她的周婆子也好,还是帮着她与大公子传信的暗卫也罢,得到的消息都不全面。
她的肚子微有隆起,但衣袍将其掩盖住,瞧不出来是怀孕的模样。
在路上时害喜之症也格外严重,走走停停,月余过去也才走了一半的路。
也就在这时,她终于确切得到了大公子的消息。
秦亲王临兵到赤水城的半月,将叛军打的节节败退,秦槐君恼火不已,自是要想寻上大公子,也不知大公子是否提了要求,有人寻到了文盈,开始催促她赶路。
可如今她的月份本就是害喜严重的时候,马车走的越快便吐的越狠,即便是周婆子也有些看不过眼了。
她对着领路的随从道:“咱们统领想让盈姨娘赶路,应当也是想让她活着过去,可她吐成这个样子,如今才走了五日人便瘦下去一圈儿,到时候如何与咱们统领交代?”
可领路的随从也难办的很,他们奉命出来之前,主子发了好大一场火,是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直接将这个姨娘带回去,哪里还会管她吐不吐的死活?
随从叹气一声:“忍忍罢,只要不死就行。”
文盈听着他们的对话,隐隐觉得大公子应当是与他们谈崩了。
她又坚持了两日,身体实在是扛不住,生了一场病,却又因为有孕不能吃药,但仍旧被拉在马车之中往赤水城赶。
不过暗卫终是得到了大公子的命令,也不再隐藏,直接现身出来,长剑横在随从的脖子上:“姨娘会跟着你们走,但绝不能是这般,若是诸位在这般对待我们姨娘,我们家主子说了,几条命罢了,想必秦统领并不会在乎。”
随从这下都怕了,当即转变的口风,赶忙去给文盈请大夫,就近找一处客栈落脚。
这病一来文盈心里也不好受,既是着急想要去见大公子,又担心自己身子发热,再对腹中孩子不好。
她这场病断断续续养了三五日才见好,可大公司那边儿却开始乱了起来。
皇帝亲手所书罪己诏公之于众,许是有人推波助澜,此事很快便传至街头巷尾,即便是文盈也能听到客栈之中有人谈论这消息。
随之而来的便是天下百姓对皇帝的声讨,秦槐君原本尚为叛军,这样一来却成了名正言顺。
而秦亲王本是领兵替朝中平叛,趁着这个消息,便直接放出话头,自己与皇帝兄弟手足,却从不知皇帝竟做出这等丑事。
千言万语最后汇集出一句话来——他也要反。
这下大家都成了反贼,赤水城直接成了秦亲王叛军驻扎之地,他之前本就领兵,即便是回京之后交出去了兵符,手底下也并非是全然没有准备。
这下可好三足鼎立谁心里都不好受。
对于皇帝来说,反了一个不成,还要反第二个,苦心经营的名声竟被有心人传播至此,朝堂之中也有所谓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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