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心中一紧,怎会这般突然?
她脑中陡然想起那日见到公子在纸上写的字,便有夏家一个。
如今大公子这般说,她不觉开心也不觉悲凄,硬要说,竟是有些慌乱与唏嘘。
在天子脚下为官,有如同关大人般辛劳勤恳,最后却被诬告,白白没了一家人的性命。
也有如夏大人一般,祖辈殷实,但日渐衰落,最后为了银钱将身家性命全部搭进去。
好像一条人命,轻巧的如同剪掉一根头发般。
“公子,别难过。”
她想开口安慰他,但却只能干巴巴吐出这一句来。
“我不是难过,只是有些累。”陆从袛开了口,“陛下命我去传抄家的旨意,我委实有些……不忍。”
这话说出来,他自觉有些羞愧。
他信奉律法,是非对错由律法衡量,也合该按律法来敲定结果。
若是事事都由皇帝心情来定夺严重与否,难免有失偏颇,关枕泉死后不得证明,夏家妻儿被迫跟着遭殃。
无论如何说,都是不该。
文盈不知他心中纠结,她想了想,只能伸手来抚着他的后背,尽力给他安抚:“没事的公子,可以慢慢想办法。”
陆从袛不再靠在文盈怀里,他后背靠在椅背上,仍旧牢牢将文盈环在怀中,只是这样便能仰起头来同文盈对视。
“陛下密召,如何能有办法?”
陆从袛声音放的轻柔和缓:“夏旧霖即便是为人走狗才落得如此下场,但他也是切切实实得陆好处,他罪有应得,虽则稚子无辜,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文盈却好似想到了什么。
“夏五姑娘,是不是也会……”
“是。”陆从袛难免有些怅然,“夏五未曾受过什么好处,但如今却要遭这惩罚,且无论她是何种目的,她也救了不少穷苦百姓,若是当真枉死,实在不该。”
文盈也沉默了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朝中的事她不懂,也不知公子能有什么办法,或者身为处置此事的官员,他是否能做些什么。
这种能力以外的事,想多了只是平添烦扰,文盈能做的只有好耐性地坐在大公子怀里,尽自己所能来安抚他。
直至日暮西沉,文盈陪着大公子吃过了饭,又留了下来帮他磨墨,倒是终于将下午的事能短暂抛却在脑后。
天色刚擦黑,墨一便进来回禀:“公子,外面有人要见你。”
陆从袛头也没抬:“什么事?”
墨一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陆从袛身侧的文盈,稍稍清了清嗓子:“平膳坊的老板求见。”
文盈磨墨的手一顿,下意识偷偷抬眼去看公子,却见他也正回看着自己。
猝不及防的对视叫二人都稍显有些尴尬,陆从袛喉结动了动,倒是能更为冷静地转过头去面上墨一。
“我与他不曾有过什么私交,为何要来寻我?”
墨一又看了一眼文盈:“应当是夏五姑娘出事了。”
陆从袛眉头微蹙:“她出事,应当去报官,而不是来寻我。”
这段时间因他从不对传言有什么反应,外加夏家因为贪墨案的事有些自顾不暇,时间久了这事便也不了了之。
如今平膳坊掌柜来寻他,免不得又是夏五的什么手段。
文盈在一旁听着,心中倒是没什么波澜,左右同她没什么关系,她便又重新专心磨起墨来。
屋中重新安静了下来,陆从袛继续看公务:“叫他走罢。”
墨一应了一声转身出门,陆从袛翻看了两下手中公文,指尖有些不安地在上轻点,最后他清了清嗓子:“自打上次同夏五说开后,我同她再未见过。”
文盈并不在意:“奴婢明白。”
“我不曾骗你。”
文盈有些无奈:“奴婢知道的,您也犯不上在这种事上骗奴婢的。”
陆从袛幽幽道:“怎么犯不上,这是要紧事。”
文盈抿了抿唇,干脆不回话了,免得公子再说些什么其他的。
陆从袛好似全身的力气都对在了棉花上,张了张口,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不过多时,墨一又进了来。
“公子,那掌柜的知道您不见他,便一直在门口跪着哭,说又说不得、撵又撵不走,属下怕生出什么闲言碎语,便叫墨七先给他带着进了来。”
陆从袛眉头微微蹙起,有些烦躁地将手中狼毫笔放下。
“不走,便打晕了送回去,这还用我来教你?”
墨一难得露出犹豫的模样,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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