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了皇后命的宫婢直接将话传了过去,陈茗菡本就有些浑浑噩噩,连着被伤了几次心,这下彻底一蹶不振,连哭都哭累了。
宫婢到的时候,她正在屋中做丹青,她的画是父亲亲手教出来的,比父亲更有天赋,但家中却不希望她成什么画艺名家,觉得闺阁中的女子若是以这个出名,免不得有些喧宾夺主。
成亲前若是有一手好丹青,能叫郎君倾慕,婚后也能以此浓情。
可若是钻研此道,反倒是给女子应该学的管家理事的时间给占了去,丹青的美名传扬出去,若是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免不得要被说上一句不务正业。
陈茗菡心里一直念着这件事,心里不服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却还是老老实实守拙,依照长姐率先踏下的脚印一步步走下去,成为陈家第二个任人称赞的女儿。
以至于她在面对陆从璟的时候,也有意将自己的丹青水准隐藏起来,还得在陆从璟教自己的时候,装作是一副不同此道的模样。
现如今笔下菡萏含苞待放,耳边听着宫婢的禀报,她只是手上顿了一瞬,而后招呼她过来:“你瞧瞧,我这荷花画的如何?”
宫婢低垂着头上前来,谨慎看了一眼,赞了一句:“姑娘妙笔生花,自是好看的。”
宫婢自是不同内里的技巧与画中韵味,只看着犹如水中菡萏开在纸上,这声赞也是发自内心的。
陈茗菡放下了笔,将画拿起来左右瞧了瞧,最后放到了一边:“等你有空时,劳烦帮我烧了罢。”
宫婢心中不解,还在犹豫,觉得这画烧了有些可惜。
陈茗菡却低声呢喃道:“文盈……陆家大郎的妾室,你说,既是家生子,是不是也是同陆家二郎一同长大的?”
这话宫婢不敢答了,陈茗菡却是忍不住去想,长姐当真是有手段,当初为了护着她去拿捏外人的时候,雷厉风行半点不手软,如今要摧毁她、磨灭她,也是半点不拖泥带水。
“既是长姐有心安排,有劳你带路,我去见一见那个盈姨娘。”
另一边的文盈坐在皇后赏的步辇上往宫外走,她恨不得不叫人抬着,干脆自己下来小跑着出去,虽则丢人了些,最起码不必孤身在宫中熬着一路,一路上都担心会不会生变。
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敢看,却感觉步辇突然停了下来。
一宫婢同抬步辇的内侍耳语了几句什么,而后在文盈略待紧张的注视下,走到她跟前来。
“姨娘,陈姑娘想见一见您,不知您可否行个方便?”
文盈下意识往身侧看去,待着她的嬷嬷低声道:“陈姑娘是皇后娘娘胞妹。”
这下文盈是不能不见了,只能硬着头皮叫宫婢带路。
这回去的是一座凉亭,宫中的景致随便挑哪一处,都十分赏心悦目,亭中美人亦是如此。
陈姑娘同皇后娘娘眉眼很是相似,只是没有皇后娘娘待着压迫的矜贵,不过寻常温柔良善的闺阁女子。
陈茗菡听到动静也转过来去瞧她,倒是微微一愣,开口便是一句:“难怪。”
文盈还是一头雾水,她便已经摆摆手,叫身侧的人都退了下去。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貌美,难怪他会对你有情。”
文盈心里一咯噔,别是有来个对大公子有意思的罢?
大公子从前被人避之不及,要不就一个也没有,一但有了就是成堆儿的,她心里暗暗求着陈家姑娘可别来凑热闹。
她抿了抿唇,低声问:“姑娘可是同我家大公子……”
“不是,我原本是险些同你家二公子定亲。”
这话倒是叫文盈怔住,都来不及庆幸,便被她的话给带了去。
同二公子定亲倒是没什么,怎得还说什么险些?文盈使劲想陈姑娘叫她来的用意,莫不是因为大公子刺的那一剑,这才叫陈姑娘婚事成不得的?
“你不必惊慌,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上次见到你家二公子的时候,我们已经都说清楚了。”
陈茗菡眼底的落寞遮掩不住,只是抿了口茶水:“但也幸好,否则我还真不知要如何看待你。”
文盈更是懵,盯着她来看,直到看着她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告诉她:“你能叫两个公子都心系与你,陆大人那样的人都能为了你而例外,若是你想,我定的斗不过你的。”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
文盈有些慌了,觉得陈姑娘说的好似不是自己。
她干巴巴解释道:“妾从前为奴婢时,一直老实本分,后来跟了大公子,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大公子的情分,也是日积月累生出的,至于二公子,妾实在是不敢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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