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阳升起速度非常缓慢，顾君屹一度怀疑它可能偷懒了不想上班。
迟迟不露面，迟迟不让他暴露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非要让他在这阴冷潮湿的黎明破晓之前不断反复审视自己内心的阴暗。
他所做的一切都有所图。
包括对艾清的步步忍让、接纳……
同时他又是纠结的。
很多时候还没来的及用大脑思考，身体已经下意识做出来反应，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出于真心。
卫生间里暖风烘了许久，吹干了他周围由于浴后而变的潮湿的空气，但始终吹不干他湿冷的心。
他不能放任自己的身体胡作非为。
也不能接受自己在与艾清的相处过程中，大脑习惯性的停止思考。
他希望自己是冷静的，是能随机应变的，是如往常一样的……
他这次没拿拐杖，非要自己走来浴室洗脸，清凉的水抚过他面，灼热的痛感刺激他的腿。
上下夹击，他强迫自己清醒。
双手撑在大理石的台面，盯着镜中的自己，原本只是想与自己在镜中对视，暗自发誓，不想眼神却不受控制的往下，寸寸移动。
一、二、三……
他默默数着数着，最终确定自己有七个咬痕。
已经泛紫了。
等下回去就把艾清的微信备注改掉！
气死了！
他拖着一双病腿往外走，疼痛让他反应过来自己原本是要发誓的……
发誓不再对艾清感情用事了，可又不可抗拒的总是想爱她。
真烦。
他烦这样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反复横跳的自己。
坐在床垫上，细微的晃动掀起些波澜，艾清在他毫无防备之下缓慢开口，“疼的睡不着，是吗？”
他以为她睡着了，却不知他刚离开她就睁眼了。
“不是，姐姐快睡吧。”
顾君屹躺下的瞬间，肌肉形成了记忆一般，双臂环着身旁将脸埋在被子里的人。
只是抱了一会儿，就察觉出不对，他左臂下的枕头冰的惊人，“怎么这么凉？我去调一下空调的温度……”
“不用，我不冷。”艾清往他臂弯里挪。
男人这才发现她哭了，不由自主的慌张瞬间占领他的所有情绪。
可她没有说，顾君屹生怕拂了她的面子……
毕竟她在外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无所不能的样子。
他一下又一下顺着她脑后的发，带有安抚意味的梳理，一直顺到她的后背。
“不会再冷了，你安心睡吧，姐姐。”
“我不是冷。”
艾清试图用最后的倔强掩饰内心的脆弱。
她本来也不是冷，可又没法说坦言自己在哭。
男人那只拂过秀发的手收回到她面前，轻轻擦拭她眼下的潮湿，“还说不冷，脸怎么这么凉？”
艾清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安抚自己的同时还给自己找借口，发现了自己流泪还用其他理由掩饰……
她轻笑几声，没有躲开他干燥温热的手。
“怎么又哭又笑，嗯？”顾君屹凑的很近，去吻她的眼尾，刚刚被泪水打湿的睫毛一簇一簇的，扎的他有些痒。
她彻底在他怀里笑起来，整个身子都微微抖着，“你看到了。”
“想装看不到，但做不到，姐姐为什么哭？不会是因为愧疚吧？我不疼了。”
艾清苦笑，不想让我愧疚，应该说疼，这个傻子……脑子转不过来吧？
她渐渐止住了流泪的欲望，只感觉这夜出奇的漫长。
二人不约而同地等待天明，又在太阳升起地时候悄然睡着。
闹铃没有响。
他俩谁也没有醒。
等到顾君屹再次睁眼已经十一点了，他醒来的原因是翻身的时候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
跟被截肢了似的，没有知觉。
也不知道被压了多久，已经过了最初的那段星星点点酥麻的过程了。
他现在如同接了一块木头胳膊一样，想打弯都困难。
当然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他发现艾清睡的比他还死。
也不知道艾清今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腾出另外一只尚且算是有知觉的胳膊推她。
“姐姐，姐姐！”男人有点心急，他觉得艾清所有事应该都是很重要的，若是因为自己损失了大片的经济，他一定会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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