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新朝鼎立,他王衍能混个什么职位?真的不敢保证。
官位是有限的,有实权的高官之位更是非常有限。
如果不能在新朝占个好位置,琅琊王氏的家业怎么保?真以为羊氏、庾氏等辈不会向王家动手啊?他们是什么好人吗?渐渐败落下去是必然的。
所以他急,很急,急得不行。
纵然邵勋这么无耻,为了王氏宗族,他也真没什么好办法。
邵勋向他要钱,其实是给他机会。
他要的不仅仅是钱,还有琅琊王氏在青徐士人中的影响力。明着点说,他想让王氏在东面限制羊氏。
机会给到你了,要不要?
当然,老王也很清楚,邵勋这厮确实对他两个女儿有企图,尤其是惠风。
他以前很排斥这种事。
这几年一直在后悔,后悔到现在,已经打算学邵勋不要脸了。
女儿到了邵府,对王家也是有利的。
很多事情,摊开来说可就没有转圜余地了,容易让关系破裂。这个时候需要有人居中递话,一旦谈不拢,大家面上还能凑合,不至于当场撕破脸。
这种起传话作用的,可以是共同的好友,也可以是女人。
相对而言,女人说的话可以不当真嘛,“妇人之见”、“误会了”!而且女人更容易起到居中斡旋的作用,让人更能接受,甚至是迷惑男人。
最重要的是,万一侥天之幸,惠风或景风生下的孩儿…
唔,这样一想,老王觉得还是惠风更合适。她很聪明,有手腕,知进退,未必不能笑到最后。
“唉!多事之秋,每个人都在出力。”王衍叹道:“王氏富贵足矣、盛矣,本不愿再招惹是非。但太白你为了国事日夜操劳,餐风露宿,老夫又有何面目袖手旁观!王家诸子,太白看上谁了,老夫来想办法,这个面子总是有的。”
邵勋大喜,脱口而出道:“得夷甫相助,大事济矣。”
“没大没小。”王衍暗骂了句。
“绢布之事…”邵勋又道。
“须得从洛阳、广成泽、许昌、陈县四地调运。”王衍说道。
邵勋看着他,笑笑不说话。
老登可以啊,他跑到哪里,王家产业就经营到哪里。
丈母娘是真的有经商天赋,金银器买卖做得飞起,葱蒜生意也不嫌小,听说最近又做牛车生意了,就因为当年王衍卖了辆牛车…
“安平这边都料理完了?”谈完了“大事”,王衍关心起了“小事”。
“人人都有所求。”邵勋说道:“先登勇士得了两倍赏赐,伤亡较大的部伍得了加赏,军官有进身之阶,羊彭祖又当了清河太守,谁还会闹?银枪、义从儿郎在此,不要命的尽管来闹。”
王衍点了点头。
又打又拉、分化瓦解的手段,用得如此纯熟,全忠是有几分本事的。
现在只要把最后的欠账还了,事情就过去了。
“接下来可是要移师涉县?”他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但不会全部都去,拣选精锐,出动个三四万人足矣。”邵勋说道:“刘曜不过四五万兵马,涉县有九千守军,累死他都拿不下来。”
当然,九千人是过去式了。
城外营寨的三千人已经完蛋,城内原有三千宛城世兵、一千石勒降兵、一千洛南府兵外加一千部曲,总计六千人。
刘曜攻城外营垒时至少死伤几千人,再攻涉县的话,如果没有突发事件,他把带过来的步兵拼掉一半以上才有可能。
他若真这么做,刘聪绝对饶不了他。
而且,上党那个地形,也很难再增兵了。
一个是摆不开,人去多了纯粹是干吃饭。
另外一个原因是补给,上党如何能跟河北比?
唐代有个藩镇名“昭义军”,辖泽、潞、邢、洺、磁五州,大致就是如今的山西长治、晋城外加河北的邢台、邯郸。
这个藩镇养了很多军队,治所在潞州(长治),节度使没事时就带着军队向东过滏口陉,就食河北。原因是从河北运粮到潞州损耗太大,而泽潞二州的钱粮又不够养这么多军队,于是只能发挥主观能动性——运粮艰难,那我带军队去河北吃饭不就是了?
刘曜带着五万步骑抵达上党,已是多方筹措粮草,甚至征发了许多牛羊,再多后勤压力就很大了。
而在涉县、鼓山、武安三地打了一个月,双方多次交手,刘曜所部死伤人数估计上万了,他还能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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