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成片都是……”
“快点快点，赶紧把蓑衣穿上，把网拿出来……”
“这手抛网用了几次也快废了，阿东下一次回去得再多备几张新的放到船上……”
“行，我记住了，现在先将就着用一用，其他人拿着手抄网，能捞多少捞多少，看看这些蹦达出水的都是什么鱼。”
他也从船舱里拿出自己的斗笠跟蓑衣穿起来，虽然一会儿就回到驾驶舱了，但是总要出来看看的。
船一直在缓慢的作业着，他也看不清一直蹦哒的都是什么鱼，反正看着有大有小，小的就只有手指长，大的看着也有个两三斤。
可惜了，网才刚放下去没多长时间，不然直接收上来停船就好了。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白天看着还好好的，天气预报也没说下雨……”
“哎呀，可别提天气预报了，那都是骗人的，播放的也是市里的天气预报，哪里会准了，下次不要信了，还不如我们自己判断。”
“先捞先捞，准备妥当后就先捞，难得看到这么多鱼都一块蹦跶出水面，还挺新奇的……”
“东子去开船，把速度再放慢一点……”
“知道了。”
叶耀东看着两张手抛网被他们撒下水面后，就被渔船行驶着拖着走了，那被渔网笼罩了一小片也没有鱼儿蹦达了，也就先回到驾驶舱再放慢点速度。
“哎呦，有一条鲈鱼……还挺大只的……”
他刚调好速度走出驾驶舱就看到甲板上，他们刚用手抄网捞了一网蹦达的鱼儿上来，直径五六十公分的网口里倒出了一条三四斤左右的鲈鱼，跟一小堆凤尾鱼。
“我这也有一条鲈鱼，还有一条包公，其他也都是小杂鱼……”
“看着也还好吧，怎么也有几条好鱼。”
“我这一网帮忙拉一下……”
手抄网的网口直径就那么大，网的也有限，之前做了一大批，是为了拿来捞海蜇的，没有手抛网整张撒开能捞的货多。
两张手抛网先后收了上来，也就间隔了几秒，然后也都一块儿倒到甲板上。
两小堆看起来只有几十斤货的样子，身上穿的蓑衣特别影响撒网的肢体活动，以至于大家撒出去的渔网并不能张开到最大化。
不过也不能要求过多，少量多次就好了。
倒出来的货里头有大鱼有小鱼，大鱼不多，基本都是各种的小杂鱼。
“还好还好……还能有几条大鱼……”
“春天来了，鲈鱼也变多了……”
“鲈鱼好啊，值钱啊。”
大家将渔网里的货倒出来后，看清那里的都有啥货后，议论了几句又继续将渔网撒向大海，并不着急挑拣，谁知道海面上这些蹦跶的鱼啥时候就消失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那里下着，叶耀东站在舵楼上面透过雨帘看着下面大家在那里忙活。
可能归功于前面两次他红包给的干脆大方，大家干活也都干得很积极，并没有因为下雨就消极的敷衍对待。
小雨淋的挡风玻璃上面看着也不怎么清晰，他走出驾驶舱看外面的景象还更清楚一点，反正前行的方向也不需要变动，并不一定要他一直守在方向盘前。
脸上被雨滴的湿漉漉的，他有心想要掏出手帕擦一下脸，但是奈何身上穿的蓑衣不好拿，只好任雨滴缓缓的落在脸上。
正当他发呆的想着这些鱼会蹦达多久，就只见天边突然间出现一道闪电，一闪而逝，瞬间也照亮了甲板。
同时甲板上的船工也欢呼了起来。
“鲷鱼！”
“这一网是红色的鲷鱼，发财了，都是鲷鱼，我来帮忙拉……”
“闪电了？等会儿会不会打雷啊？”
“先收上来。”
鱼网才刚拉了一点出水，旁边拿着手抄网的叶父就看到了，立即惊呼的将手抄网收上来，丢在一旁，也不管从里头蹦达出来的鱼，高兴的伸手帮忙。
“真的是红色的鲷鱼？那是真鲷了？快收上来看一下……”
“是真鲷还是什么鲷啊？”
“不知道，得拉上来看一下，就看着红色。”
其他人闻声也转过头来询问，有心想要过来看一下，但是奈何手上还有活，都得趁着还有鱼跳出水面，赶紧捞，可不能丢下跑过来看热闹。
底下5个人分两拨站船舷的两边，各自撒网捕捞，免得都站在一边不够空间撒网。
虽然不好直接丢下手里的工具跑过来看热闹，但是大家网货的时候，也都转头留意着收上来的渔网。
倾刻间，一大包的货在叶父帮忙下，跟另外一个船工合力一块收了上来，直接砸到了甲板上，里头的鱼都还在渔网里头蹦跶着。
大家手上的手电筒也全部都照向底下的渔网，叶耀东的手电筒光亮也从海面移到了甲板上，天边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得甲板上的一网货更亮，更清晰了。
“是红友鱼啊。”
“红友鱼啊？这鱼值钱啊。”
“啊！是红友鱼啊？这一网赚到了，撒到鱼群了，看着有100多斤了。”
“快快，你们继续再撒网，可惜了，渔船在作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网得到，鱼群应该在后面了。”
“继续再撒网试试看，底下的鱼都浮上来了，趁着现在，应该很好网。”
“闪电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打雷…先再撒两网看一下……”
叶耀东在他们说话间也走到了甲板上，渔网里的货也被他们都倒出来了，渔网重新再投入工作。
他调整了一下蓑衣，好方便他蹲下去，一只手还打着手电筒照着甲板上的这红友鱼。
这个是紫红笛鲷，大家唤着红友鱼。
他捕捞过多次，但是还没有网到一整网，这鱼也确实不便宜，一斤批发都得五六毛钱，看现在这天气，应该也逗留不了几天，他们大概是全部都将货拉回去，也不用卖给收鲜船折价了。
这里百多斤的货，红友鱼占大部分，小杂鱼大概也就只有几十斤的样子，大概能卖好几十块钱。
“运气挺好的，还能网到鱼群，这概率还挺低的，船都在那里动，还能给网到。”
叶父笑着说：“谁说不是，撒出去的准头还挺好的。”
“爹，你去上头看着方向吧，换我来吧，你去歇着。”
叶父揉了揉捞了好几网也有些酸疼的手臂，“那行，那这里给你，我去上面看着。”
叶耀东接过他爹递过来的手抄网，刚刚他爹捞上来的都是小杂鱼，这海面蹦上来的也都是小杂鱼居多，想要捞一整网的好鱼倒是也不容易。
这倒是也显得刚刚捞上来的那一网红友鱼的难得，还真的撞大运了。
也就是这个手抄网的手柄够长，可以伸得远一点，不然的话，近处还不好够的着。
他也在边上跟着打捞，大家干活也没忘了说话闲聊。
“还好这雨也没有下的很大，还能看得见……”
“是啊，还好没有下大，下大了就不好搞了，但是刚刚看到闪电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打雷？”
“乌鸦嘴，没下雨，这些鱼大概也不会蹦出水面……”
正当大家边忙活边聊天时，天边突然间一阵轰轰作响。
叶耀东直接张嘴骂了两句脏话，“草，塞林木，乌鸦嘴，谁刚刚说打雷来着……”
“找骂了……”
大家骂骂咧咧的，突然间一道闪电又划过天边，紧接着又一道直接劈向了海面，光芒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他们也都抬眼望去，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海面上蹦哒出一条超大的鱼，紧接着天边又是一道闪电，竟然直接劈中了那条大鱼？
劈中了？
“刚刚咋的了？我是眼花了吗？又有个闪电劈向海面了？”
“好像有一条鱼跳出来，正好闪电直接劈到了？”
“我也看到了，刚好看到闪电划过，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一条鱼蹦出水面，然后就又来一个闪电，好像劈中了？”
“中…中了！是…中了！”
叶耀东也惊奇的看着不远处，刚刚那条跳出水面的鱼离他们不远，所以他也看清楚了，确实闪电直接劈中了。
“是真的劈中，卧槽，第一次见鱼还会被天打雷劈！渣男都不一定被雷劈，鱼竟然被雷劈！？”
“什么是渣男啊？刚刚那条跃出水面的鱼好像挺大一只的，这一劈应该死了吧？”
“不是，这都打雷闪电，咱们要不要回去啊？”
“是啊，别说鱼了，现在开始打雷闪电了，是不是要直接返回去啊？等会儿万一雨下大了，风浪也跟着一块来，那挺危险的。”
“是挺危险的，咱们这也跑出来挺远的，现在在海中央，回去也得好几个小时开……”
“阿东，你要不要跟你爹商量一下？”
大家看着打雷又闪电的，心里都有些不安，挺想直接回去的，在海上随风飘摇，小船显得特别的孤零零，刚刚一条大鱼直接被闪电给劈中了，他们也担心万一闪电直接落在渔船上面怎么办？
叶耀东点点头，也觉得还是直接返程的好，都打雷闪电了，这已经不是小雨的问题了。
“东子，东子，海面上，你快去看海面上……”叶父在舵楼上面大声的喊叫。
大家都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一下，又顺着岳父叶父手指的方向转头看去，正好一条大鱼漂浮在海面上，与船擦身而过。
“卧槽，过去了…爹……”
叶父大喊一声，“我去开船调转方向追一下……”
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赶紧趴在船沿上，看着海面上随风飘荡的大鱼。
“好大的鱼过去了……”
“得追一下了……就看着一下子就飘了过去，都还没看仔细是什么鱼。”
“那是什么鱼啊？看着白白灰灰的……哎呀，越飘越远了……”
“那鱼应该是刚刚被闪电劈中的那一条。”叶耀东有些怀疑的道。
“看着应该是，不然怎么好好的，这么大的鱼漂在了海面上？看着都死了。”
“这么大的鱼劈一下就死了，也不知道什么鱼…距离拉近了……”
“拉近了，追上了…手抛网给我一下…”叶耀东夺过边上船工手上的手抛网。
因为刚刚打雷闪电，一条大鱼又直接被闪电劈中了，大家都中断了打捞的活，都在那里讨论，这会儿因为这条鱼飘到了跟前，大家也都没有心思撒网，也都围在那里看。
叶耀东让边上的大家不要围着他，留点空间出来，他担心身上穿的蓑衣不好施展，还将身上的蓑衣先脱了下来。
还好，现在雨势也就比一开始大了一点点，并不影响视线，淋一小会儿雨，对他这样的青壮年来说也不算什么。
他瞅好渔船靠近大鱼的距离，侧过身子，倾斜一下，手肘部位又使点巧劲将渔网全面展开的撒向那条大鱼。
直至渔网将那条大鱼笼罩在其中，顺便又将海面上依旧在那里翻腾的鱼儿笼罩其中，他才立即收网拉线。
“中了！”
“网到了！”
“我来帮忙一起拉……”
有着海水的浮力，鱼又已经死了漂浮着，收网的时候并不费劲，叶耀东还觉得很轻而易举就将这条大鱼拉到了近前。
要是这条鱼还活着的话，可没有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收到跟前，这么大的鱼，挣扎力度可不轻。
大家都打着手电筒，手电的光圈也一直将鱼笼罩在里头，并且越照越近，直到鱼被拉到了船边，大家都才改议论猜测为惊呼。
“轰天！是毛鱼！”
“是毛鱼！我的乖乖，这是毛鲿鱼！这么大的毛鲿鱼！”
“我的个天哪，塞林凉，还真的是毛鱼，这下真的发财了~”
“发财了，发财了~”
“啊啊啊~天呐~毛鱼~”
鱼都还没有拉上来，大家就已经开始惊呼了，也都瞪大了眼睛，身子都俯下船沿半个了，就为了仔细瞧一下这鱼是不是毛鲿鱼。
叶耀东一直在那里用力收渔网，夜里光线模糊，并不知道拉上来的是什么鱼，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都趴在船沿上面往下看，他得收网。
听到大家此起彼伏的惊呼后，也惊讶极了，惊讶过后瞬间心里又立即升起一股天上砸馅饼的兴奋感。
“毛鱼？毛鲿鱼？真的是毛鲿鱼啊？你们没看错？”
“就是毛鲿鱼，大家都看到了，快点拉上来，拉上来你就知道了。”
叶父在驾驶舱里看到渔网已经网住了那条大鱼后，就又将船速放缓，调整好方向后才走出船舱。
一走出来就听到大家的惊呼声，并且听到了毛鲿鱼，瞬间又惊又喜，立即加快脚步，走下甲板，边走边喊，“毛鲿鱼啊？哪呢？”
正好，大家也帮着叶耀东一块将鱼拉了上来，啪嗒一声，直接落在了甲板上。
甲板上也堆了不少的大鱼小鱼，但是这一条鱼直接掉在甲板上，显得格外的显眼，不只是它的体型，还有它焦黑的鱼头。
这是被闪电劈中，所以发焦了，也是因此才挂掉了。
也是因为头部已经焦了，所以大家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来，直到拉到了近前，船工们才敢肯定的叫出来。
“真的是毛鱼！”叶父笑得异常兴奋，嘴巴咧的大大的，“还好追上了，没让它直接飘走。”
叶耀东也惊喜非常，看着大家的反应也知道，这鱼现在也是很贵的存在。
“竟然真的是毛鲿鱼，刚刚一直叫大鱼，也没叫错，真的是发财了。这条鱼看着都有一米六七，1米七八的样子，有百来斤了，赚大发了，这下子真的赚大发了！”
他赶紧将鱼网解开，海面上面还在那里蹦达的鱼，他已经不稀罕了。
毛鲿鱼亦称“大鱼”，又名石首鱼，大家土话为了图方便也叫毛鱼。
它与大黄鱼，黄唇鱼都是近亲，头上长着石耳，腹部长着它们的“罪孽”-鱼胶，在舟山有个俗名叫大鱼，简单粗暴，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大，渔民捕获的毛鱼基本最小的就有40公斤。
常误以为是大头鱼，虽然是近亲，但差别还是有的。
毛鲿鱼的皮肤有多种颜色，呈金黄色，呈灰褐色，并呈棕色，呈银色，头部有钝尖。
叶耀东将鳃盖分开，发现其鳃孔特别大，最明显的就是它的尾鳍是双凹的，确定是毛鲿鱼无疑。
毛鲿鱼的营养价值很高，当然，全身上下最贵重的就是它的鱼胶！
一条鱼胶的价钱，比一条100斤重的毛鲿鱼肉还要贵。
也因为鱼胶，这个鱼越来越稀少，也越来越稀罕，等到21世纪后，已经几不可见了。
老人家说，谁家的小孩要是身体不好，只要吃上一条毛鲿鱼胶，不出一年，就会明显长高，身体也变得结实。
而且鱼胶放得越久越值钱，它的存放方法延续了几百年，70年代以前，海边人通常将它放到米缸底部，存上个几年，不会腐烂，且越陈越贵，或越陈越滋润，虽然缺乏科学依据，但在民间已被奉为瑰宝，代代相传。
然后等要吃了，拿出来用榔头敲平后，再拿淘米水泡一晚上，然后洗净切碎，再放到大砂锅里，倒入一点老酒，盖上锅盖蒸着吃。
或者切碎以后拿来煮粥吃，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是上一代人才吃得起的，他这一代人已经吃不起了，下一代人更是见都没见过，每出现一条百斤以上的毛鲿鱼，那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价值。
虽然毛鲿鱼名远不及黄唇鱼，但是也稀罕的很，放着以后，一条鱼等于一套房，这是绝对想不到的。
它在东海也有一个美名。
大黄鱼、小黄鱼、黄姑鱼、梅童鱼、鮸鱼、黄唇鱼、毛鲿鱼江湖人称“黄鱼七兄弟”，但是它们的价格相差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