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昭赶到约定的地点时。
嘲讽明显的视线扫过楚玄。
饶是早有准备,仍旧微微一顿。
楚玄向来精心打理到几乎矫揉造作的衣着,略显凌乱。
他神色沉沉。
眉宇间布满戾气。
眼中带有明显的血丝,甚至连瞳孔都偶尔泛出危险的红光。
楚子昭烟瘾大,还没靠近,烟草的木质苦味就从他身上传了过来。
楚玄平时自律到可怕,烟酒基本不沾。
这次竟然破天荒找他借了火。
年轻的宗师靠在布满涂鸦的脏污墙壁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头,用不甚熟练的姿势狠狠咬了一口。
“终于舍得从老宅回来了?”楚子昭斜眼。
过了很久。
楚玄才嗯了一声。
楚家老宅的青砖黛瓦里,藏了他年幼时诸多回忆。
他和楚砚共同读过的书册还在,但用匕首雕刻出的叶脉书签、和曾经用稚嫩字迹写下的笔记都在历经几次梅雨季“受潮”之后,消失不见。小小姐用过的衣物没剩下几件。楚家高门大户,这些东西本该妥善保存。然而家里的佣人却没有一个记得,甚至被问起时,都是如出一辙的表情茫然。
所有关于楚砚的存在,都被离奇抹去了。
唯一能作为佐证的,只有楚玄年少时送给楚砚的木剑——
那把剑,甚至在楚玄回到老宅的当天,差点被“失误”当成柴火丢进了柴房。
上面的“砚”字被烧成了焦炭。
楚玄把它捡出来的时候。
却能清晰辨认出。
楚砚当时握着它的模样。
依稀就是她成年后拿剑那般。
英姿飒爽。
哪怕自己全然不记得关于她的一切,在西郊时,带有霜雪气息的冰冷剑意,依然能轻易勾起自己全身真元,莫名悲怆震颤。
在往后的十年里,他曾经数次向楚暖暖提起,幼时被她缠着学剑的事情。
楚暖暖兴致缺缺,含糊其辞。
她原就不是那把剑的主人。
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邪祟。
楚玄吐出一口烟雾。
他身形高挑,垂眸时让人看不出情绪。
接下来的话,却让楚子昭猛的皱眉。
找到木剑当晚,楚玄直接一人一剑杀到s市。
“——当时,我就站在楚暖暖的背后。”
“玄创地下室,有个地牢。口风再紧的死士,在里面都熬不过三天。”
楚子昭斥道:“莽夫之勇!我难道就不敢对她动手,用的着你来?你想过贸然行事的后果没有?对方那种诡异手段,再让砚砚受伤怎么办?”
楚玄从烟雾中抬眼,那股阴狠极其凶悍。
楚子昭不得不按了按眉心:“然后呢。”
楚玄的手上青筋再度绷紧,烟蒂上的火星直接被他碾灭: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进了旁边的烘焙店,买了‘楚暖暖’最喜爱口味的千层蛋糕。”
“在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
“我竟然在想,不能凭借一支木剑就否定楚暖暖,她是我的——”
楚玄胃中翻腾,像是吞下了整个邪祟。
“它让我相信,她是我的,妹妹。”
楚子昭愕然:“你他妈也被那玩意儿附身了?!”
楚玄嗯了一声。
“所以我来找你,必要时候,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让楚砚杀了我,用她的血。她知道该怎么做。”
楚子昭:“你不直接找她?”
楚玄:“她不需知道,真到了那一步,你替她做决定。”
楚子昭终于琢磨出来了。
楚玄消失两周。
必然是用尽了一切办法,去摆脱楚暖暖对他控制。
最后也没完全成功。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楚玄希望楚砚杀了他,但必须由楚子昭背上这条他人命,以及弑亲的心理负担。
“你还真把自己当那么一回事。 ”楚子昭嗤笑。
“楚暖暖”不知为何,对于楚玄的影响,比对自己要大的多。
难道——
因为自己不是武者?
楚玄直起身子:
“我说的,是最坏情况。”
他示意楚子昭看向马路对面:“那里。”
对面,是一s市郊区一处低矮的建筑。
透过铁围墙,能看到荒草丛生的水泥院落,和废弃不用的滑滑梯、跷跷板。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楚暖暖被领养的地方。”
“那里就是。”
“s市长藤慈幼院。”
长藤慈幼院在八年前关门,官方原因是社会对弃婴的领养意愿增高,因此关停了一批孤儿院。
被遗弃的建筑物有些阴森。
两人翻进院落,当年的资料早被收走,没找到什么有用信息。附近也是荒郊野岭。
爬到慈幼院的天台,楚子昭忽然看到远处有建筑物亮着微弱的灯光,隔街遥遥相对。
“那是哪?”
楚玄眯眼看去。
宗师的目力把昏暗的标牌一览无余。
那标牌黑底红字。
像是中式恐怖电影里的标题。
——“s市长藤区晚清民俗博物馆”
夏国博物馆大多是公立。
但也不乏有私人博物馆的存在。
s市武协。
当再次从东郊附近挖出一具装有黑色女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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