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
“太傅大人!”
在场的朝臣们震惊的喊出声。
距离最近的恰好是庆安王世子宗岐,宗岐官位低,位置站的就有点偏,恰好站在红柱附近,他眼睁睁的看着兰太傅朝着红柱撞来,身体比脑子快一步的扑上来想要拦住兰太傅,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险险绊住了兰太傅的脚。
“砰”的一声。
兰太傅精瘦的身体软倒在红柱之前,满朝哗然。
兰太傅身为太子太傅,兰家世代书香,弟子满天下,将近半数文臣一瞬齐齐跪倒在地。
伏地痛哭:“陛下,太傅以死明鉴,望陛下三思啊!”
“不可轻易废太子啊陛下!”
“陛下,太子之位关乎国本,陛下三思啊!”
皇帝眉眼冷沉下来。
这时,大殿之外传来动静,陆泱泱持刀架着五殿下进了大殿,一眼就瞧见了撞倒在红柱之前的兰太傅。
“外公!”陆泱泱一脚将五殿下给踹开,三两步就奔到了兰太傅跟前,将太傅扶起,一只手捏住兰太傅的脉搏,另一只手飞快的从怀里摸出针包打开,捏出一枚金针扎进了兰太傅的穴道之中。
五殿下被陆泱泱猛地推开,直接在大殿上摔了个狗吃屎,他狼狈的爬起来,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此时大殿之中的状况,就先喊出了声:“父皇,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路过东宫,碰到皇兄强行出宫被贺统领阻拦,儿臣受贺统领所托,本来想劝皇兄两句,谁知那太子妃陆氏竟然拿刀挟持儿臣,扬言要让儿臣人头落地,父皇,太子妃如此嚣张跋扈,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他刚刚喊完,乾元殿外,贺统领忐忑的走进大殿,一旁是被曹呈推着进来的太子殿下。
“启禀陛下,臣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贺统领单膝跪地,拱手请罪:“臣奉命负责看守太子殿下,然太子殿下执意出宫,太子妃为此拿五殿下性命作为要挟,臣实在难以阻拦。”
太子坐在轮椅上,微微抬眸,与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遥遥对视。
皇帝双眸冷沉的望着太子。
朝堂之上,刹那间安静下来。
“永兴二十年冬至,孤随驾冬祭,遭遇刺客,身中毒箭,双腿压于巨石之下,九死一生。父皇为孤延请天下名医,然最终结果,是孤双腿残疾,无治愈的可能。”太子声音平静清晰:“治疗之过程艰辛,难以赘述,孤因意外服食禁药,有违大昭律例,此乃事实,孤无可辩驳,此其一。”
“其二,大昭祖训有言,身体残缺者不可为储君。孤既身为储君,理当为天下百姓负责,如今既双腿残疾,不良于行,亦不敢居于储君之位。”
“此二之罪过,皆孤一人之过。”太子目光扫过乾元殿上的诸位大臣,落在皇帝身上:“父皇与诸臣可认?”
乾元殿内,依旧鸦雀无声。
太子为储君至今,除却这两件事,并无罪过。
哪怕是太子的政敌,平日里恨不能捉住太子的一点错处疯狂攻讦,但若论太子不堪为储君,算来算去,只这两项罪过。
禁药之事可大可小,身体残疾之事论起来,又实非太子之过。
刚才兰太傅历数太子之功绩,所为早已堪比明君,这些话若传出去,太子的名声必将再次响彻寰宇,哪怕是功过相抵,太子也是功大于过。
因此一时间,太子发问,谁也不敢去接话。
见众人一言不发,太子拱手:“既然父皇与诸臣皆认同孤所言,孤认罪,亦认同废太子一事,只恳请父皇,切勿牵连除孤之外的任何人。兰太傅乃孤之恩师,以死谏保孤之清名,其一生清廉,专研学术,无愧君恩,请父皇恩准其携家眷告老还乡,安度晚年。”
皇帝胸口憋着一腔火气,恨不能将兰太傅给千刀万剐。
兰太傅门生众多,他今日死谏之事,必然在整个大昭引起轩然大波,若他坚持废太子,怕是会有诸多阻拦。
但是太子当众发问,并且认了罪,那么接下来,废太子之事就顺理成章。
太子这是在逼他表态,若想顺利废太子,就必须放过兰太傅这个最大的太子党,甚至其他与太子亲近之人,也统统不得牵连。
否则闹下去,光是废太子之事,就不知道要拉扯多久,除非他想明确的当个昏君,不在意天下人的看法,执意废太子。
皇帝忍了又忍,目光扫过朝堂之上跪了一大半的朝臣,更是恨的牙痒痒。
最后,他终于是不得不松了口,
“准。”
这个“准”字一出,至此废太子之事总算是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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