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腾地一下红了脸,窘迫地嗔道:“你个臭丫头,乱叫什么,哪…哪儿来的姐夫?”
青棠道:“哎呀,早晚都要是的嘛。再说了,店里伙计早就在乱嚼舌根了。
“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叫声姐夫,堵了他们的嘴,免得他们说出更难听的话儿来。”
杨沅对李夫人说过,他和丹娘是一对情侣,只因杨沅的父亲从中作梗,所以至今不能结合。
因此青棠这么说,杨沅竟然无法反驳。
丹娘羞涩地瞟了杨沅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这个称呼,不禁窃喜。
李夫人笑道:“你们二人如今名份未定,私下里这般称呼无妨,还是不要出去讲了。”
杨沅其实倒也无所谓,当初处理危机公关时,他扮演过的角色包括但不限于:
当事人的助理、黑粉、私生饭,地下情人、私生子、不知名的爆料者…
如今被青棠叫两声姐夫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杨沅便笑道:“夫人说的是,还请夫人和丹娘暂避一下,我在这里见见那位客人。
“对了,茶具不是刚刚送来么,那就摆上,正好让丹娘暗中观摩一下。”
李夫人和丹娘姗姗而起。
杨沅又对青棠道:“小棠,你去把那王先生请过来吧。”
杨沅没打算亲自相迎,不过是个县令的师爷而已,他该摆的谱儿还是要摆的。
以诚待人也要分你对谁,也要分是什么事儿。
这世上真是有些人天生犯贱,你客客气气以诚相待,他感觉到的不是你的真诚与尊重,只会觉得你人善易欺。
所以该端着的场合,就得端着。
青棠到了前边一说,徐知县、高都所还有薛街子就被引到了后院。
那套由李夫人定制的茶具刚摆好,徐知县三人就走了进来。
杨沅起身拱手道:“杨某非是此间主人,暂借朋友的地方待客,倘有怠慢之处,还祈莫怪呀。”
徐知县哈哈一笑,说道:“心中无事,眼前清净,便是快活好风景,哪里怠慢了。
“某恨不得能如先生一般随缘度日,和光同尘,这是大自由大自在呀。”
徐知县说着,也在上下打量杨沅。
一看形容装扮,只觉此人既不像个士子,也不像个衙内,应该是“有求司“的外围人员。
不过以他的城府,自然不会把轻视表现出来。
杨沅向青棠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请徐知县三人入座。
杨沅已经占了李夫人先前的座位,徐知县就坦然上前,在杨沅左首撩袍坐下了。
高都所待他坐下,才在右侧坐了。
薛街子却不敢坐,只是捧着银匣,站在一边。
杨沅一见,心里马上就有了数,三人之中,当以这個王师爷身份最高了。
右侧那人地位次之,至于薛老舅么,不入流也。
徐海生一落座,就向杨沅拱了拱手,一脸歉然。
“杨先生莫怪,某并非是临安县的幕客,方才在外面不方便实言,只好托借了这个身份。”
对面的高初忙介绍道:“杨先生,这位乃是我临安县的老父母,县知事徐公是也。”
听高初强调他是县知事,徐知县便觉得很是受用,对高都所的观感都好了许多。
因为知县和县令其实是不同的。
知县可以自命下属,发布政令,司法与监察,地方军权以及掌握地方财政等。
而县令则仅有坐堂审案,征收钱粮,劝课农桑等权利。
品级上,知县也比县令至少要高出一个大级别。
只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不强调一下怎么行?
杨沅有些意外,连忙起身重新见礼。
双方又寒喧一番,这才重新落座。
杨沅熟悉了一下这些新制作的茶具,便开始为客人沏茶,同时听他道明来意。
徐知县当然见过茶道,却还没有见过“沏茶法“的茶道,更想不到它能玩出这么多的花样。
不过一想到杨沅是“有求司”的人,徐知县对这“沏茶法”便暗暗看重起来。
说不定,这才是上流人物流行的茶道?
他有心学个一二,便暗暗加强了观察。
对面三层阁上,两个美人儿凭栏而立,也在看着下方杨沅的动作。
丹娘好奇地道:“这就是二郎所说的新茶道么?”
李夫人笑道:“不错,你觉得这种新茶道如何?”
丹娘又观摩了片刻,沉吟地道:“确实很是新颖,奴家觉得,这种茶道应该可以盛行开来。”
李夫人道:“丹娘好眼力。只是,你觉得二郎的茶道如何呢?”
丹娘又往下看了一阵,杨沅刮沫、搓茶、摇香、碟舞,正忙得不亦乐乎。
丹娘不禁窃笑道:““二郎这手法么…,看着好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就是…看着有点怪怪的,就像下一刻二郎就要‘摔杯为号’似的。”
李夫人也忍不住笑了:“二郎急于表现,有点毛躁了。
“如此一来,反而失了洒脱,少了几分行云流水的从容。
“你且仔细观摩他的步骤,回头咱们再加以改进。”
院子里,杨沅正自鸣得意地“关公巡城,韩信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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