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斯敏斯特联合会揭露华沙沦陷后俄国人进行的残忍报复行为后,外交大臣帕麦斯顿子爵再次于下院就波兰问题做出重要陈述》
帕麦斯顿子爵:当今俄国皇帝是一位思想高尚的人,如果说在某些场合,俄国政府对波兰人曾经过于残暴,那我们可以把这看做是俄国皇帝的权力遭到忽视的证明。在那种场合下,俄国皇帝是受到了宫廷内某些专制主义者的影响,而不是受他自发情感的支配。而且波兰人本该在问题转向军事冲突前采取更为恰当的解决方式,而非选择推翻了皇帝。我甚至还可以说,波兰人才是进攻的那一方,因为斗争是他们先挑起的。
《下院议员伯尼·哈里森先生猛烈抨击外交部决策:帕麦斯顿的言论令不列颠蒙羞!我们的使命就是捍卫自由!》
《为表强烈抗议,哈里森先生于议会闭幕后前往了一位波兰夫人的居所表达了同情并进行了热烈的慰问活动》
《据可靠消息称,哈里森先生对于波兰的定向资助活动是从八月就开始的》
《根据夫人自述:哈里森先生的资助共计九次,每次持续五到十分钟,而每次的赞助金额则从八先令到十二先令不等》
《帕麦斯顿子爵公开嘲笑道:哈里森就是托利党的真实写照,大话说了一箩筐,真到了上阵的时候,只能坚持五分钟》
《据不愿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透露,前托利党大法官艾尔登伯爵对本党议员的行为极为震怒》
《前海军大臣克罗克表态:哈里森的行为令全党蒙羞,他必须立即退党》
《皮尔爵士于怀特俱乐部召开托利党团紧急会议,会上一致通过决议立刻罢免哈里森所有党内职务》
《伯尼·哈里森正式发表退党声明,并向下院外交委员会递交辞呈并宣布辞任议席》
《埃克塞特主教抨击日益糜烂的社会风气:伦敦就要沦为罪恶的地狱了!》
埃克塞特主教:伯尼·哈里森的故事只是这个罪恶社会的冰山一角,据我所知,伦敦足有八万名妇女在从事着出卖身体的生意!至于那些买春的醉鬼则更多!教会精神的衰落让那个美丽恬静的古老英格兰已经一去不回了,我在这里呼吁信众能够每天拿出半个小时的时间阅读《圣经》,只有这样才能压抑潜伏在你们心中的罪恶。
《伦敦城市使命杂志记者就骇人听闻的妓女数量专程前往苏格兰场进行调查采访》
大伦敦警察厅发言人亚瑟·黑斯廷斯警司回应:我认为埃克塞特主教的呼吁是出于维护社会公德的良好用意,但是主教阁下在妓女数量上的看法与苏格兰场统计数据存在较大出入。如果主教所言非虚的话,那么在伦敦1550岁的适龄女性当中,每五人就有一人是妓女,这显然太夸张了。根据苏格兰场的统计数据与初步估计,我们倾向于认为目前伦敦的妓女数量应该在八千到一万人左右。
《上院主教团借哈里森事件向内务部持续施压,内务大臣墨尔本子爵要求苏格兰场持续开展对此类现象的整治清扫》
亚瑟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望着菲欧娜一份接一份的把这些天的报纸摆在他的眼前。
菲欧娜看起来有些生气,她抱怨道:“黑斯廷斯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我们把伯尼·哈里森的事情结了以后,您最起码也得让我们过两天安生日子。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格兰场扫荡完议员,怎么又开始针对起我们这些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柔弱女性了?”
亚瑟也感觉有些对不住菲欧娜,毕竟他也没想到半路上居然能蹦出了埃克塞特主教。
他开口道:“抱歉,菲欧娜,我也没想过要砸你们的生意。我向你保证,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不过主教们既然已经提出要求了,苏格兰场就得执行。为了伱们的安全,这段时间请让你手下的美丽女士们尽量远离泰晤士河畔的克雷蒙花园,格林威治的北伍尔维奇公园和海布里谷仓花园。另外,我还得很遗憾的告知你,阿罕布拉音乐厅与秣市街上的酒吧、音乐厅与俱乐部也已经被全部纳入了重点观察行列。”
菲欧娜听到这话,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就连本就不算小的眼睛看上去也比平时睁大了几分:“黑斯廷斯先生,苏格兰场这是把西区的几个大的流动销金窟全都锁死了?”
亚瑟微笑着点头道:“我还记得你之前和我提过的,那个切尔西区的欧仁妮,我没记错的话,她的姑娘们应当有不少都是在这几个区域内活动的吧?这算是对哈里森案子的回报,菲欧娜,在这件事上,不止是我,苏格兰场的各位警官们都非常的感谢你。”
“喔…”
菲欧娜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旋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嘴角也多了一丝笑意:“亲爱的,看来是我先前误会你了。我就说了,以你的眼光怎么能瞧得上欧仁妮那样的货色呢。伦敦的漂亮小姐多了去了,你想要什么样的不行,何必非得选个法兰西村妇呢?”
亚瑟听到这儿,又开口道:“不过…欧仁妮这次要遭到重创,你那边也不要太掉以轻心。东区这里,我们也会对哈克尼的霍克斯顿大厅和威尔顿音乐大厅进行强力清扫。从明天开始,这两个地方在营业期间都会有一到两个小队的警官值守。”
“什么?!”
菲欧娜听到这里,脸上的脂粉都快惊掉了:“黑斯廷斯先生,这两个地方可是东区姑娘们最容易挣钱的地方。有能力到大剧场看莎士比亚舞台剧、听音乐会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高级肥羊。如果少了这部分的收入,姑娘们每月的收入可能得砍掉一半还多。”
亚瑟品味着苦涩的咖啡,望着窗外细密的雨滴开口道:“这几个月来苏格兰场一直接到报案说,有人在东区搞强买强卖。如果看戏的客人不同意做生意的话,便会被跟在姑娘身边的壮汉给堵到小巷子里狠狠地揍一顿。菲欧娜,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菲欧娜听到这话,只是轻声笑道:“黑斯廷斯先生,您看您说的。我们之所以派人跟着姑娘,都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您以前也在东区的街头巡逻过,应当知道那里的环境究竟有多危险。姑娘们独自出门,弄不好就得碰见几个坏人。如果我们的护花使者与别人发生了冲突,那肯定是因为他对姑娘们出言不逊、有意羞辱。”
亚瑟当然不相信她的这番辩词,他开口道:“我先前就和你约定过,暴力犯罪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法庭断案的时候参考依据只有那些报案绅士们的黑眼圈与断掉的肋骨。这次对东区的小规模清扫就当是对你们近来活动的警告,如果你们不想招致更大规模的审查,以后做生意的时候最好还是响应一下内阁的号召,尊重贸易自由。”
菲欧娜听到这儿,只得叹了口气:“好吧,黑斯廷斯先生,都听您的,您才是真正能管事的。说回来也算那个小子走运,您哪怕再晚说一个上午,他今天下午都逃不了一顿好打。”
亚瑟闻言挑眉道:“小子?什么小子?”
菲欧娜一脸不开心道:“一个怪人,一个喜欢劝风尘女子从良的怪人。左手捧一本《圣经》,右手托一个十字架,再穿一身朴素的黑西装。在东区看见我们的姑娘,不正派的男人色迷心窍,正派的则快速通过街道。
可唯独这家伙,他既不谈生意,也不赶快跑,而是对着我们的姑娘滔滔不绝的发表他那番悲天悯人的道德演讲。
呵,我最开始听到这事的时候,只当这小子是突发奇想,多半又是个想从我们身上找道德成就感的草包。我正准备派人去给他点教训呢,没想到我的姑娘里居然还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让他给及时逃脱了。”
亚瑟开口道:“既然他都跑了,你就没必要继续去寻他的麻烦了吧?”
菲欧娜愤愤不平道:“我本也是您这么想的。毕竟我们只是为了挣钱,只要他不来妨碍生意,那这事就算揭过去了。但是这小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前两天居然又开始跑来搅和我们的生意。
我有几个好心肠的姑娘们害怕我派人揍他,居然还想要免费做他的生意,让他乐呵完了就赶紧走吧。但那个王八蛋不止不答应,还劝那几个姑娘赶快离开我的‘魔窟’。他难道就不考虑考虑我们不干这个吃什么的问题吗?
就拿伯尼·哈里森举例,德菲娜做他一单每次能拿八到十先令,就这一单都能抵得上纺织工厂女工一周的收入了。德菲娜要不是碰上了我,估计早就在哪个厂里害了肺病躺着等死了!”
亚瑟听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你说的那个小子,是不是叫格莱斯顿?”
菲欧娜蹙眉道:“您…您派人跟踪我了?还是其他人向您报告的?您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亚瑟只是笑了笑:“菲欧娜,别忘了,我可是个侦探。我知道的事情多是很正常的。不过如果你在为格莱斯顿先生的事情而苦恼,那就把他交给我来解决吧。”
“您打算怎么解决他?”
亚瑟靠在椅子上开口道:“你难道忘了苏格兰场最近正在进行清扫活动吗?既然格莱斯顿先生的意愿如此高涨,我觉得苏格兰场并不介意临时聘请他为即将到来的各位迷途羔羊做一次心理疏导。”
“心理疏导?”菲欧娜对此嗤之以鼻:“为什么你们这帮男人总喜欢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如果你们真的想把她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为什么不娶了她呢?”
亚瑟拿起桌上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敛了敛身上的燕尾服开口道:“我不知道,所以我从来不做这种事情,或许这个问题你应该拿去问问格莱斯顿先生。”
菲欧娜挑眉道:“那如果我偏要问你呢?”
亚瑟抬起帽子轻声告别道:“因为恋爱不是慈善事业,所以不能随意施舍。那么再会了,菲欧娜,趁着这段时间姑娘们都不忙,你们或许可以开始提前筹备剑术比赛的场外盘口了。”
说到这里,亚瑟又从怀里夹出一张票子放在桌面上:“苏格兰场今天排了庆功宴,我去晚了的话,各位警官就该不高兴了。想吃什么自己点,超出这个额度的话,挂在我的账上也行。”
语罢,亚瑟便迈着步子推门走出了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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