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指挥清军的将领正是曹振彦,按照计划,因为明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南京城,所以江北一带的关注度反而比较低,清军其实在昨天夜里就已经到了江北,并且在曹振彦的指挥下趁着夜色建立了隐蔽的炮兵阵地。
当然,明军在北岸不是没有哨探,但是遇上清军的精锐哨骑,明军的哨探几乎被全部歼灭,没有一个人能逃回去报信。只能说,在骑兵哨骑这一点上,除了曾经的边军还有现在的兴华军能和清军一战之外,普通的明军根本不可能是这些精锐骑兵的对手。
既然没有人能及时通知南京城下的明军,自然也就给了清军炮兵从容布阵的机会,第二日一早,前锋阿济格便指挥马队和步兵从江北出现,摆出了一副渡河的架势。这上万人马忽然出现自然是瞒不过明军的眼睛。即便是哨探已经被全部消灭,但舰船上的哨兵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北岸的异常。
刘国轩上报情况之后,郑成功下令坚决阻击,所以刘国轩的舰队便立刻脱离战场,掉头向北,准备在北岸阻击来犯之敌。
实际上对于这个任务,刘国轩还是手拿把攥的,舰队在江面上就是无敌的,除非清军也配备了强大的水师,否则根本无法对他们的舰船产生威胁。确实,如果离岸边太近,水师可能会受到陆军火炮的威胁,但是他们完全没必要靠近北岸,因为水师的任务是阻止敌军渡江,只要敌军无法渡江,就算是胜利完成任务了。
所以,水师基本上只要航行到长江中线稍微靠北一些的位置即可,在这个位置上,除了红夷大炮抵近射击之外,在目前的明军认知中,应该没有火炮能威胁到舰队。因此,刘国轩倒并不是特别担心,而且还隐隐有些兴奋,这清军要真是愣头青,强行渡江的话,刘国轩举双手欢迎,这就是给他送人头来了。
此刻,施琅已经带领一部分水兵上岸参加陆战了,江面上所有舰船都归刘国轩统管,既然如此,刘国轩索性也不保留了,全军压上,给清军迎头痛击,总不能看着施琅上岸立下大功,自己干瞪眼吧。正好,北岸来了这么多清兵,给他刷战绩多好。
“靠上去,舰炮准备!”刘国轩端起千里镜,看见上万人马黑压压往岸边靠拢,这些清兵难道真的不怕死吗?就这么直愣愣过来了,难道不是活靶子吗?
“大人,明军水师已经全部进入神武大炮射程。”树林中,孙得功对曹振彦禀报道。
曹振彦放下千里镜,冷笑一声道:“哼!不知死活,今日就让他们领教一下北洋新军的厉害。开炮!”
“开炮!开炮!开炮!”命令一层层传递下去,趴在地上的炮兵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一般,突然起身,掀开了盖在神武大炮身上的草席和伪装,一下子露出了黑黝黝的炮管。
“大人,你看!”旗舰瞭望台上,一名哨兵指着北岸大喊道。
刘国轩匆忙抬起千里镜观看,显然,他也发现了突然出现在北岸的火炮,但是刘国轩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以他的经验,在这个距离上,哪怕是红夷大炮也很难威胁到他的舰船,哪怕是对方抵近射击,那好啊,大家硬碰硬就是了,自己的舰队重炮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对轰就是。
可是下一刻,让刘国轩领兵作战这么多年都没见到过的噩梦出现了。
轰轰轰,随着曹振彦一声令下,二百门神武大炮同时发威。北岸在一瞬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声,火光和白烟腾空而起,开炮的士兵都紧紧捂住了耳朵,张大嘴巴,生怕开炮的巨响震破耳膜。
刘国轩和水兵们大吃一惊,距离这么远对方竟然敢开火?要知道,神武大炮的有效射程超过三里,这就意味着,如果神武大炮布置在长江沿岸,那么炮弹可以直接越过长江打到对岸去。放到后世,这不算什么,可是在明末,这个射程已经非常恐怖了,这就意味着江面上的船只全都在神武大炮的打击范围内。这世上,除了兴华军的四轮磨盘重炮之外,还没有一种火炮能超过神武大炮的射程。
轰隆轰隆,数百发炮弹带着炽热的尾焰直接砸向了江面上的明军舰队。轰的一声巨响,一艘鸟船被神武大炮的十斤重炮子直接命中,要知道,普通的红衣大炮基本上也就发射五六斤的炮子,十斤重炮子已经是红夷大炮能发射炮弹的极限了。但是这在神武大炮面前依然是小儿科,神武大炮最重要的设计思路简单来说就是放大了红夷大炮,可以理解为红夷大炮超级加强版,所以不管是射程还是炮弹重量,都比红夷大炮超出一个数量级。
十斤炮子带来的破坏力是极其恐怖的,鸟船船身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巨洞,关键是,这个巨洞有一部分是在船身的吃水线以下,奔腾的江水顷刻间灌进了船舱之中。
巨洞周围,到处都是被炸死的水手的尸体,侥幸活下来的甲板下层水手,看见江水倒灌,立刻冲上去想要封堵缺口,但如此巨大的洞口,根本不是人力短时间能封堵的。刘国轩目瞪口呆,他眼睁睁看着这艘鸟船开始倾斜,然后甲板上的水平一个个跳船,最后整个船只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沉入江中。
不仅仅是这一艘鸟船,这一轮炮火至少带走了数十条大小船只。让江面上的明军水师损失惨重。要知道,为了此次作战,郑成功基本上也把他的家底给掏空了。刘国轩带领的水师之中,作为旗舰和主力战舰的是福建水师的福船,其船身高大,可搭载多门火炮,经过郑成功的改进之后,搭载火炮的数量一再增加,可谓是水面作战的利器。
除了福船之外,还有大量的鸟船,鸟船船身细长,通过性好,能在海上航行,也能在江面上航行,算是多用途战舰。另外还有中小型的八桨船、赶缯船、乌龙船。以及大量的快哨船、广东船等小型快船,总计近八百艘。在江面上排列得满满当当。
本来,这种规模的舰队是任何一支军队的噩梦,但是没想到,本来的优势现在却成为了劣势,密集的舰队成了神武大炮的活靶子。最要命的是,因为神武大炮巨大的射程优势,对方的火炮能打到明军,明军的舰炮却对神武大炮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刘国轩大惊道:“这怎么可能,建虏的火炮射程怎么这么远?”
“再放!狠狠打!”曹振彦激动地吼道。如果说,在开战之前他还隐隐有一丝担心,生怕出现差错,毕竟是北洋新军的首秀。那么现在,曹振彦已经完全放开了,对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完全被神武大炮压着打。
轰轰轰,清军火炮疯狂怒吼,无数的炮弹砸向江面水师。轰的一声,一艘小型广东船直接被炸得粉碎,船上的十几个士兵尸骨无存,船只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轰隆,又是一声巨响,一朵黑色蘑菇云升上天空,就在刘国轩旗舰边上的一艘福船,被炮弹直接打穿了甲板,好死不死,炮弹穿透甲板之后余势不减,竟然打进船舱之中,引燃了船舱中的发射药。
火药发生殉爆,把这么大一艘福船送上了天,咔嚓咔嚓,恐怖的断裂声响起,爆炸结束之后,福船从中间直接断裂开来,大量水兵跳入江中,福船的残骸急速沉入江底,带起的漩涡吞噬了大量来不及游出安全距离的水兵。
“不!不可能!”刘国轩的眼中都要滴出血来,他的舰队就这么一艘艘沉没,大量水兵死伤惨重。这是郑成功舰队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毁灭性打击。
陆地上的进攻戛然而止,所有士兵包括郑成功和将领们在内,都呆呆望着江面上发生的一切,谁都没想到自己的舰队竟然会遭遇到这样的结果。对方的火炮为什么如此凶猛,己方舰炮为什么不还击?
郑成功对身边掌旗兵咆哮道:“发令,问刘国轩,为什么不还击!为什么!”
掌旗兵战战兢兢道:“国姓爷,刘将军回信了,我们的舰炮,我们的舰炮够不着建虏啊国姓爷。”掌旗兵跪在地上,带着哭腔,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当啷一声,郑成功手中的宝剑直接掉在了地上,他的瞳孔中,映射着自己的舰队在火海中挣扎的惨烈场景。刘国轩在甲板上大喊着:“退!往后退!所有舰船往后退!”
舰队开始往后撤退,尽量往南岸靠,可是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郑成功的舰队往后退,北岸的清军炮队就往前进,始终保持火炮可以够得着舰队。实际上,因为神武大炮三里多射程的缘故,即使明军水师停靠在南岸,北岸的火炮也能打到。
一名把总冲到刘国轩面前道:“将军,不能退!他们的火炮射程太远了,快速冲上去跟他们对射,还能有一线生机。”
刘国轩摇头道:“他们不傻,射程有优势,为什么要跟我们对射,我们进他们退,我们退他们进,始终在射程外吊打我们。”
明军水师束手无策,南京城头的清军将士却是两眼放光,打了这么多天,很多人已经绝望了,前面有大量明军悍不畏死攻城,江面上又被敌军水师封锁,北方援兵过不来,他们南京不就成了一座孤城吗?大家都已经绝望了,再这么打下去就是个死的结局,关键是,他们还不能投降,绿营兵可能好一些,毕竟是后来投降清军的,像是满蒙汉八旗军,估计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在江南作恶多端,江南军民都恨透了他们,要是被抓住,肯定是处死,所以他们只能拼死抵抗。
可是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己方的援兵竟然到了,而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把明军水师打得落花流水。
呜!呜!低沉的海螺号响起,北岸的树林中,先是一个个黑点出现,紧接着是一条黑线,然后是一个黑色的面,到了近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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