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茶坊,卧房床上。
“三娘,你没事吧?”
“盼儿。”
看着满脸担心自己的赵盼儿,孙三娘声音嘶哑地哭泣道:
“傅新贵他把我休了,子方也不要我这个娘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呜呜~~”
“没事,你还有我呢,没事的啊。”
赵盼儿坐在床边上伸手搂着正伤心哭泣的孙三娘安慰道,她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孙三娘的事,便跑去傅氏祠堂门口把委屈哭泣的她带了回来。
“盼儿,呜呜~~”
孙三娘趴在赵盼儿的怀里委屈伤心地大哭。
“没事,没事的啊,你还有我,还有引章和银瓶呢。”
赵盼儿轻轻拍着怀里的孙三娘安慰道:
“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东京看看的吗?我们一起去东京好不好?”
“盼儿,你真好,呜呜~~”
孙三娘嚎啕大哭道:
“我听别人说,傅新贵和那个陶氏有私情,这对奸夫淫妇,他们好了至少有大半年了,他们还打死都不肯承认,傅新贵他还说我嫉妒,我蛮横,不敬夫主,中伤妯娌,他当场就把我休了,我当然不肯认了啊,可那个陶氏私下给了族长好处,他们就硬逼着我在休书上按手印。
后来,子方他也跳出来了,他却说,他爹跟陶氏绝对是清白的,说陶氏待他极好,我不好,说我平日里只会打骂他们父子,逼他用功读书,说我不是个好娘亲,他说他恨我,他宁愿认陶氏当娘他也不要我。
我难产了两日才生下来的儿子,我穷的时候,我宁愿自己饿晕过去,我也不能断了他一口粮的儿子,他,他说他不要我了,他说他不要我了,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居然只认陶氏当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听到孙三娘这么说,赵盼儿眼含泪光,她坐在床头,抱着涕泪不止的孙三娘柔声地安慰道:
“怎么没意思了啊?你叫孙三娘,又不只叫傅子方他娘,你为人仗义和善,又做得一手好果子,好菜好汤水,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你贤慧善良,乐善好施,再说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认爹娘的孩子,傅子方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才十多岁的孩子,最是贪玩的时候,我看啊,八成是那个陶氏拿什么好吃好玩的把他给哄骗了,他才说了那些糊涂话,伤了你的心。”
“不是的,子方他说的不是一时气话,他就是真的讨厌我,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我的,他说他讨厌我老是让他用功读书,讨厌我总是让他给我挣凤冠霞帔的,我肯定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老天爷才会这样的惩罚我。”
孙三娘哭泣道:
“那个傅新贵哦,他娶我的时候穷得连聘礼钱都给不起,是我,我天天给人杀猪,一枚钱一枚钱的铜钱给他攒着,我攒了两年多我才凑够了一贯钱,这一贯钱,我全拿给他去当做做生意的本钱了,他现在富贵了嘛,他就翻脸无情,忘恩负义,他忘了我两年多给人杀猪是怎么过的吗?我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啊,还给他生了一个这样的孽障,我早知道我这辈子是来受苦的,那我干嘛还要活着啊?”
“三娘,你想开一点,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赵盼儿劝道。看着她,孙三娘喃喃地问道:
“盼儿,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时,袁旭东端着两碗药汤走进卧房里道:
“安神药来了,盼儿,你和三娘一人一碗。”
一看见袁旭东,赵盼儿就立马瞪了他一眼嗔怒地道: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负心薄幸,忘恩负义,始乱终弃。”
“嗯?”
袁旭东微微皱眉,他把端着的两碗汤药放到床边的小桌上,看着满脸委屈,倔强,泫然欲泣的赵盼儿,心里不禁有些不太舒服,因为赵盼儿这个样子,很显然是心里还有欧阳旭,这让袁旭东有些嫉妒了,他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心里还整天想着别的男人,这不就是精神出轨吗?
“登徒子,我被傅新贵给休了,子方他也不要我这个娘了,你这下高兴了?”
孙三娘恨恨地瞪着袁旭东说道,她觉得他就是乌鸦嘴,他刚说她要被休了,结果她转头就真的被休了。
“高兴了。”
看着孙三娘,袁旭东微微笑道:
“你要真这么恨的话,我今晚就派人帮你杀了傅新贵,傅子方,还有那个陶氏怎么样啊?”
“不要!”
“不要!”
孙三娘和赵盼儿异口同声地道,其实袁旭东也就是说着想吓唬吓唬她们而已,他又不是嗜杀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就去杀人呢?
“你不许伤害我儿子!”
孙三娘瞪着袁旭东道。看着她,袁旭东微笑道:
“那你把这碗安神汤喝了,我就不杀你儿子了。”
闻言,孙三娘瞪了袁旭东一眼,然后乖乖地端起床边小桌上的一碗安神汤喝了。袁旭东又看向坐在她旁边的赵盼儿,微微笑道:
“盼儿,该你喝了。”
“不要,我才不喝。”
赵盼儿娇嗔道,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让袁旭东听得心里是一阵心猿意马,想把她欺负哭,让她在自己的身下婉转承欢,娇吟轻喘。
“你那是什么眼神?”
赵盼儿娇嗔道,她嫌弃地瞪了袁旭东一眼。看着她,袁旭东微微笑道:
“你是想自己喝呢,还是想要我喂你喝啊?”
“无赖,我自己喝。”
瞪了袁旭东一眼,赵盼儿伸手端起剩下的一碗安神汤喝了,她把空碗放下道:
“好了,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盼儿,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想说什么?”
和孙三娘说了一声,赵盼儿就跟着袁旭东走出了卧房。
……
茶坊正堂。
看着袁旭东,赵盼儿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
“说吧,你想要说什么?”
看着赵盼儿,袁旭东直接问道:
“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欧阳旭?”
“是又怎么样?”
瞪着袁旭东,赵盼儿娇声嗔道:
“关你什么事啊?”
看着娇怒的赵盼儿,袁旭东直接吻了上去。
“唔唔~~”
赵盼儿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用力地拍打着袁旭东,袁旭东一把捉住她的两个手腕束在一起,举过她的头顶,他把她抵在茶坊正堂的竹墙上,向下吻向她白皙纤细的脖颈,然后……
“嗯,别,别这样~~嗯~~”
赵盼儿止不住地娇吟轻喘,一双美目眼泪汪汪的,她只觉得袁旭东是越来越放肆了。
“盼儿,你是属于我的。”
袁旭东贪嘴地道,就像是还没有断奶的小孩子似的。
“唔嗯~~”
……
杭州乐营。
按照郑青田的吩咐,魏为派了两个衙役来到乐营要召江南第一名伎宋引章去府里陪宴,也就是所谓的应召。
一走进乐营里,为首的衙役便找到乐营的负责人说道:
“县尊大人有令,要找几位乐营里最好的歌舞乐伎去县衙的官宴上助助兴,尤其是点名要召江南第一名伎宋引章……”
……
乐营二楼的雅间里,宋引章端坐在屏风后面,怀里抱着她家祖传的孤月琵琶,一双美目正看着窗外栖息在枝头上的比翼鸟,纤纤玉指轻轻地拨动弦线,欢快思恋的琵琶曲便奏响,她喃喃地自怜道:
“袁郎,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能来接引章啊?”
“小姐,小姐!”
银瓶急匆匆地跑进雅间里,欢快思恋的琵琶曲戛然而止,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银瓶,宋引章微笑道:
“银瓶,你慢点跑,别摔着自己。”
“没事,我摔不了。”
看着宋引章,银瓶娇喘着,满脸着急地道:
“小姐,大事不好了,县衙里来人了,说是县尊大人点名要召你去衙门里陪宴,小姐,现在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去找袁公子求救吧。”
“应召?”
宋引章有点懵了,精神恍惚,应召就是她们教坊官伎的最终宿命,去官宴上献艺,陪宴,取悦那些官老爷们,自然的,有些官老爷就会对她们这些官伎上下其手,要是遇到狠的,陪酒,陪睡,甚至是……
宋引章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亲姐姐,她姐姐也是乐伎,在一次去宁海军的应召中,她死了,而且死得很屈辱,她被那些宁海军的人活活给凌辱至死,最后,官府给出的死因却是,她姐姐喝酒喝醉了,自己酒后失足跌进水里淹死了。
这就是贱籍,死了都没有人主持公道。
“小姐,小姐?”
银瓶着急地唤道。宋引章回过神来,她忙看向银瓶急道:
“银瓶,来不及了,你快去找袁公子,让他直接赶去县衙里救我。”
“好,我这就去,小姐,你千万要保护好你自己,等我和袁公子去县衙里救你出来。”
“嗯,快去吧。”
“嗯。”
银瓶点了点头,急匆匆地离开了。看着她走后,宋引章稍微愣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忙去打开自己的首饰盒,从一堆金银首饰里拿出袁旭东送给她的皇城司的狮头佩,那是皇城司大统领的身份令牌,手里握着这个黄金狮头佩,宋引章瞬间就安心了不少,再加上袁旭东还给她安排了两个护卫暗中保护,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安全的,便静静地等着应召。
……
晌午,宋引章和其他应召的歌舞乐伎一起乘马车来到了钱塘县衙。在衙役的带领下,众人走进县衙后院,看着占地颇广的后院,亭台楼榭,小桥流水,还有假山奇石,鲤鱼成群的小湖,环境这么好的官府别院,看得宋引章有些羡慕了,她暗暗想,不知到了东京,袁郎又会安排她住进什么样的院子里,她可是期待得很,金屋藏娇,这可是袁郎自己亲口对她说过的话。
有同行的歌伎羡慕地说道:
“县尊大人这园子真好看,可比咱们乐营好太多了。”
“你别胡说,这可是县尊大人的官府,怎么能拿来跟咱们乐营比较呢,小心被别人听见了,告诉县尊,打你五十板子,让你胡说八道。”
有乐伎笑道。原先开口的那位歌伎忙掩嘴,她看了看左右,然后小声地道:
“县尊大人,不会真打我五十大板吧?”
闻言,有歌伎看着她笑道:
“不会,县尊大人他最多打你一顿棍子,让你欲仙欲死。”
“让我欲仙欲死?”
“什么棍子啊,比打板子还疼吗?”
“哈哈,当然疼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让你终生难忘。”
“你们别说了。”
“害不害臊啊?”
“就是,就是,都不知道害臊吗?”
“哈哈。”
听着自己同伴们的笑谈声,宋引章抱着孤月琵琶埋头走路,在乐营里,有人想要脱籍归良,自然也有人选择了认命,她们拼命地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男人,以得到男人的赞赏为自身价值的实现,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她们就越是巴结。
要是某个王公太守赞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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