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你们都能够活着出现在这里。”
贝洛贝蒂看向下面的一百一十二人,视线对视下,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下去,都纷纷避开。
“所以你们应该也猜测到了一些东西对吗?”
“是的,你们暴露了。”
就像是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般,贝洛贝蒂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埋怨与不满。
但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会议室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指节骨骼握紧出现的声音。
尼贝尔因为治愈蒲公英而恢复的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
是的,因为自己这些人的暴露……所以潜伏在泰其拉狼的数千成员都需要撤离。
因为暴露……首领和先生还有巴索罗缪军队长亲身涉险,这才保住了自己等人的生命。
那两个世界政府的老头他们知道身份,那是掌握着世界最高权力的五老星之二。
在这两人抵达后,泰其拉狼战场上的形式出现逆转。两个如同史前巨兽一般的怪物,就连先生都阻挡的很是吃力。
会议室的讲台,贝洛贝蒂面色沉重:“我记得思想课里有说过,隐藏潜伏的课程要认真去听,因为一旦暴露,那么很有可能影响的不仅仅是你们的生命。”
“革命军没有抛弃同行者的先例,哪怕被逮捕,我们也会想尽办法营救。因为我们怀揣着同一个理想,梦想着同一個美好的未来。”
话音落下,会议室中已然有人开始抽泣。
哪怕面对死亡,在八十一区的聚集点他们依旧可以分享好酒,依旧可以坦然面对甚至下定赴死的决心。
但此刻,在并不严厉的三言两语之下,原本因为死里逃生且撤离行动圆满成功的喜悦,此刻已然消失殆尽。
双手微微颤抖的阿尔瓦,此刻低着头络腮胡微微抖动。
是的,撤离成功了,而且还解放了三个区域的奴隶。
可这些并不是因为他们而成功的,并且因为大规模撤离,后续他们这些已然深耕潜伏在泰其拉狼的成员,近千人也不可能再回去。
后续再次潜伏进去的,必然只能是东军方面的其他人。但难度和重新开始的身份,必然会比之前难上一两个等级。
“砰。”
武装色霸气覆盖下,一巴掌便将面前的木桌拍碎。
一个年轻人泪流满面猛然站起,抬腿便朝着会议室外走去,在其身旁的队长想拉着他,却被其一下甩开。
一直等到其即将跨出门口,目不斜视的贝洛贝蒂才开口道:“想去玛丽乔亚发泄?还是想回去泰其拉狼,以一人之力解放整个桥上之国?”
年轻人回过头,双目通红还挂着泪痕:“我自己犯下的错误由我去弥补,哪怕是为此付出生命!”
贝洛贝蒂面色不变:“从踏出这个会议室开始,我便会向先生通报你退出革命军。”
话音落下,这个连死亡都不曾惧怕的年轻人愣住了。
“咚。”
下一刻,他瘫坐在地:“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台下的利昂看向自己的这个同胞……出身于费雷凡斯的同胞。
年轻所以一腔热血,也易怒。
在思想觉醒后他们都学会了独立思考,也正是这一点,让他们知道这次看似成功的撤离在未来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而这些代价,皆因为他们这一百一十二人。
利昂同样内心堵塞而无处发泄,整个会议室里的一百一十二人也都同样如此。
这种感觉下,以命相博前去泰其拉狼送死,都比现在要好受的多。
“所以你想让先生再次暴露行踪,为了你一个人再次出现在泰其拉狼?”
“所以你想让世界政府知道,对革命军围点打援,仅仅只需要如此简单的理由?”
“所以伱想让我们的未来就此画上休止符吗?”
贝洛贝蒂的喝问中,瘫倒在地的年轻人近乎崩溃。
“没有……没有!我没有啊!我只是……我只是想……想赎罪……”
贝洛贝蒂转而看向所有人:“先生说过: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生而知之的人,所以我们需要学习,需要切身体会七情六欲,才能够以自身立场出发去看待问题,解决问题。”
“你们都曾经通过了思想课的考核,那也应该知道先生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应该怎么做?”
话音落下,依旧是一片沉默。
半响后尼贝尔双手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我想重新学习……”
尼贝尔顿了顿,逐渐抬起了头:“过去的我依旧将很多东西看待的太简单了。无论革命还是对自己的认知,都太浅显了。”
“不仅仅是潜伏与隐蔽的课程……还有我们的梦想。”
一旁的利昂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费雷凡斯的经历让我知道了绝望,那个孩子站出来时让我知道了责任,现在……我知道了自己的不足。”
“将潜伏与隐蔽当作儿戏,便意味着将自己的梦想当作儿戏。失去生命很简单,仅仅一个珀铅病便能够让一个国家灭绝……”
“但如何让生命变得更有价值,让这个世界距离我们的梦想更进一步,这才是我们真正应该思考的问题。”
紧跟着,阿伦、阿尔瓦……一个个革命军的成员都站了起来。
悄无声息,但却表明了他们真正明白了一些东西。
而一直面无表情的贝洛贝蒂此刻取出烟点燃,深吸一口后笑了起来。
“先生说革命从不是一个人就能够完成的。哪怕玛丽乔亚上的那些压迫者被全部消灭,这也仅仅只是力量上的碾压。”
“革命军的目的是改变世界,而并不仅仅只是将那些压迫者消灭,前者是目的,后者仅仅只是前者其中的一个过程。”
“人类的欲望无穷无尽,人性的善良与邪恶是并存的。思想的觉醒和意志的解放,才是真正维持我们梦想的必要条件。”
……
会议结束,包括一开始冲动到想孤身一人冲玛丽乔亚的年轻人,都去往了学习点回炉重造。
而在北海的泽尔西王国,一场屠杀已经悄然开始。
形状如同葫芦一般的岛屿被一分为二,中将被巨大的城墙隔离了起来,民众也被一分为二。
国王下达命令,整个国家分为两部分,将年迈之人全部放在了国家的北部。
但或许是吸取了东海某个加盟国的前车之鉴,这次的分割允许了民众将孩子接到南部定居。
一时间,整个泽尔西王国的民众都陷入了道德与纠结之中,但就是没有一个人选择反抗。
“去吧去吧……我活不了几年了,你们和孩子更重要。”
“放心,还能种一点粮食和蔬菜,饿不死的。”
“国王陛下不是说了吗?一年可以开启那个门一次,到时候你们带着孩子来看看我就是了。”
“照顾好你们自己还有孩子,我和你妈不用你们管。放心就是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
老人们的选择大同小异,看着下一代担忧的面容反而出声安慰,让他们尽快去往王国南部。
叮嘱的话,也都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
而年轻人与中年人,也只能红着眼眶,带着妻儿去往王国南部,别无选择。
然而半年后……
接过统计结果的泽尔西国王愤怒的摔了桌子:“已经半年了!没有了年轻人的劳动力,为什么这群老家伙还能活这么久?!”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去死?既然已经无法为王室带来财富,那就应该去死啊!这些可恶的贱民!”
王位下方,作为国王军的统领,此刻皱着眉却一言不发。
与所有人一样,他也同样做出了选择,让家里的年过七十的母亲去往了国家北部。
这个时候,在其对面一直深受国王喜爱的大臣开口道:“天上金的缴纳已经接近,这群贱民无法体会国王陛下的难处,他们便都是该死之人。”
国王看了过去:“你有什么计划?”
大臣回道:“记得十年前有过一场瘟疫,那些尸体虽然掩埋,但并不是无法挖出。”
话音落下,寂静一片。
国王军的统领反应过来后怒骂出声,但却被国王挥手架了出去,关了起来。
然而仅仅只一个月,整个泽尔西王国无论南北,全部陷入了瘟疫的阴霾之中。
一时间,这个国家如同被世界抛弃了一般,商队不再出现于港口,甚至王室的船只都被毁坏沉海,整个国家被隔绝。
恐慌笼罩着整个国家,最早提出这个建议的大臣已然被处以极刑,国王也只能躲藏在王宫瑟瑟发抖。
国王军统领马西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国家仅有的秩序,而防护装备竟然只有一条打湿的毛巾。
至于面罩这种东西,目前只有王室成员有,在与海外断绝的情况下,已然成了稀缺物资。
这个时候,马西瞳孔猛然微缩,他发现港口有一艘船靠岸。
这艘船一出现,瞬间便被附近的民众围了上去,因为他们带着一看便是高科技的面罩,同时也代表着他们有药物。
“砰。”
一声枪响,逐渐围拢的人全部停下了脚步。
革命军北军第109中队队长艾德里安,看向面前神情惶恐不安的人群。
“嘭。”
一个中年人一下跪倒在地:“求求你……求求你们……我需要药,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有人带头,一时间港口乌压压跪倒了一大片。
哀求声不绝于耳,其中有抱着婴儿的妇女,也有磕破额头的年迈之人。
像最开始那个中年人一样年龄的男人,倒是最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基础身体素质,让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
此刻,整个泽尔西王国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污秽,病毒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队长,马西来了。”
耳麦中,队员的声音响起。
艾德里安看向远处,一个个同样目光中带着麻木的国王军走了过来,脸上都挂着一条毛巾。
“听说你被关了起来,所以现在被放了出来吗?”
马西目光盯着防护面罩下的老熟人:“这个国家已经变成了这样,你们的目的已经没可能实现,还来这里做什么?”
周围的海域已经被附近几个国家封锁,他知道革命军有能力进来,但现在的泽尔西王国在他看来对革命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艾德里安与其目光对视微微摇头:“你觉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和你一直以来保护的那个国王一样吗?压迫民众而享受高高在上的权力?”
马西皱着眉:“难道不是?!”
话音落下,艾德里安身旁的副手忍不住了:“看到你我就想到了三年前的自己,竟然会和你一样愚蠢?真是无法理解!”
“看看你的四周吧愚蠢的家伙,这样的泽尔西王国,我们除了是来救你们,还会有什么目的?”
闻言马西愣了愣。
来……救他们?
艾德里安撇了这个老熟人一眼,随后开口命令道:“消杀组开始对整个泽尔西王国进行消毒,由北向南,后续支援很快会抵达。”
“医生组立刻展开救治,分成两组,一组留守港口负责治疗还能行动的民众,另一组由行动小队负责安全,进入岛屿内部进行分等级隔绝治疗。”
“另外,消杀组第一时间清理出安全区域。所有治疗的民众,痊愈后必须防止二次感染。”
“物资组将物资搬运到港口,由行动组负责安全和秩序问题,签字领取,一天一次,出现重复领取者,收回所有发放物资。”
大型的商船上,一个个小组表示明白,随后井然有序的开始了治疗行动。
而刚刚跪倒一片的民众,此刻还在怀疑他们的耳朵。
从瘟疫爆发以来,他们已经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亲人如避蛇蝎,最后依旧同样患病。商队一个个离开,任由他们哀求也不动于衷。
革命军船只的出现,他们一开始也不过是想着哪个误闯进来的商船,能够祈求一些食物就已经心满意足。
但现在……这些人竟然愿意救治他们。
“谢谢,谢谢。恩人,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
“革命军。”
“革命军?!”
被答案吓到的中年男人手一哆嗦,刚刚领取的食物差点掉在地上。
“小心一点。不用这么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大……大人……”
“我们这里可没有大人和小人的区别,你可以直接叫我革命军。”
中年男人满脸古怪的离开了,和他同样疑惑的还有很多人,他们感激的同时也疑惑着。
革命军,似乎和报纸上的并不一样。
哪怕是新时代报,那个连世界贵族都敢随意杀死的斗篷人,就是革命军啊。
港口处,和战士们一起搬运物资的艾德里安,隔着防护服有些不爽利。
在几趟后转身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卡西:“你这家伙如果还没被感染,就一起搬运物资,还有你带着的这些人,全部先去确认处确认!”
卡西被吼了一嗓子懵了一下,随后赶紧和一群国王军离开。
排队的地方,副官沙哑着声音问道:“统领……和革命军之前就认识吗?”
卡西沉默了一会儿后点点头:“之前偶然认识,瘟疫爆发后他便离开说会回来,想不到竟然真的回来了。”
回过头,卡西发现自己的副官此刻红着眼眶,眼泪落了下来。
“我……露西她也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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