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晒魂咒,就是找一件死者生前最喜欢穿的衣服,以竹竿晾晒在高处,受风吹雨淋,烈日灼烧。
据说,这样可以让死者的魂魄在白天如被火烧,而到了夜晚,又受尽寒苦,是一种十分恶毒的手段。
林瞎子就曾遇到过一件类似的事,当时有个小孩爬屋檐玩,跑到被下了晒魂咒的衣服旁,耳畔仿佛听到了求救声。
当天夜里,那小孩就做了噩梦,高烧不退,和中邪一样。
此时此刻,张九阳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见到崔老太爷的鬼魂时,他身上会一半是烧伤,一半是冻伤了。
对方能用上晒魂咒,想来应该是行内人。
“阿梨!”
张九阳轻轻一敲阴偶,阿梨便飘了出来,落到了那屋檐上,用力一吹,那衣衫顿时飘摇起来,最后搜的一下从竹竿上落下。
一道透明的虚影从衣服中飘出,正是崔老太爷的模样,他想对着张九阳作揖行礼,然而身子却好似受到某种牵引,迅速向远方飘去。
“跟上。”
张九阳提剑前行,脚尖一点便是一丈多远,轻盈如燕,明明只是走路,那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却要跑步才能跟上。
东光县城外,一条土路上,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排成长龙,他们身穿丧服,一边哭泣一边撒纸。
最前方有几个壮汉抬着一口棺材,崔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跟在一旁送棺。
抬棺的壮汉旁,还有几人手持柳枝,每走几步都要轻轻抽打一下抬棺人的背部,同时还有几人各自捧着一只芦花大公鸡随行。
最引人瞩目的,是前方那手持骨杖,身穿羽衣,脸上涂抹着各色图案的神婆。
周围人望着她的眼神都十分敬畏。
路人们小声议论着。
“怎么连李神婆都给请来了?”
“我听说崔老太爷死得蹊跷呀!”
“这话可不能乱说!”
“哪有乱说,你想想,这头七都没到呢,为什么崔家人就急着要出殡?”
“我听说呀,是崔老爷子的鬼魂在闹,于是崔家人就请了李神婆,想赶紧给老爷子送走…”
按大乾习俗,人死后要先在家中停棺七日,称之为头七,七日后死者的亡魂会回到家中,这时候要提前准备好饭菜,死者的亲人在当晚都要去外面住。
俗称回魂夜。
回魂夜过后,方可出殡下葬。
因此崔家人不过两天就急匆匆的将崔老太爷下葬,确实引起了不小非议。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李神婆突然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是谁破了我的晒魂咒?
下一刻,抬棺的绳子突然崩断,棺木重重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送葬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特别是几个抬棺的汉子,他们刚刚明显感觉到,棺材突然变得异常沉重,而后绳子就断了。
“棺材落地,老太爷…是不想走呀!”
“才两天就下葬,老太爷是生气了吧…”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抬棺的汉子更是被吓得面色煞白。
特别今天还是中元节,天空阴云密布,几乎看不见太阳,这一趟抬棺真是犯了太多的忌讳,若不是崔家给的钱多,再加上有李神婆在,他们是万万不敢接的。
“快,换上新的绳子!”
崔家二公子神色有些慌张,连忙吩咐道。
如今崔家的产业大部分都在他的手上,俨然已是崔家新的家主。
抬棺的汉子们换了新绳,然而试了几次,却发现棺材异常沉重,根本抬不起来。
这下子,崔家二公子更慌了神。
关键时刻,李神婆冷哼一声,道:“崔老爷子,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留恋阳间遗祸子孙呢?”
她走过去,让人把那几只芦花大公鸡放到棺材上。
公鸡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想要逃走,但李神婆只是用手在公鸡两只瞳孔中间的地方一按,它们便睁着眼睛老老实实地立在棺材上。
仿佛雕塑一般。
“再抬。”
李神婆命令道。
几个汉子将信将疑地去抬棺材,惊讶地发现,之前异常沉重的棺木竟然又恢复了正常。
但没走几步,一道身影挡在了送葬的队伍前。
那人身穿一袭宽松的青色道袍,手提一柄乌黑的连鞘长剑,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乌黑的长发用青绳随意系着,看起来年龄不大,却有种出尘之气。
李神婆的眼中露出一丝凝重。
“道友,活人何必挡死人路?”
她感觉到这个年轻道士不简单,此人神完气足,目光清亮,怕是修出了道行。
张九阳微微一笑,道:“我无意挡路,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受谁的托?”
张九阳指了指那口棺材,笑道:“躺在里面的人。”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大吃一惊,这小道士怕不是疯了吧,受死人的委托?
张九阳迈步前行,李神婆挡在他身前。
四目相对,那双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杀机。
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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