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州牧府议政大厅内。
一脸憔悴的刘璋端坐在主位之上,他那原本圆润的面庞此刻已因连日来的忧虑和愤怒而变得消瘦,双眼布满血丝,脸部的怒气尚未完全消散。
厅中的众人亦是个个神情严肃,一片肃穆凝重的气氛弥漫其中。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叹息声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寂。
这段时间以来,各地的军报接二连三的传来,几乎都是令人沮丧的败讯,这让刘璋心灰意冷,也让成都文武十分悲观消极。
起初,当葭萌关外张鲁的汉中军撤退的消息传至成都时,着实令刘璋精神为之一振。毕竟长期以来,汉中军一直在益州北境频频挑起战事,给当地百姓带来了沉重的灾难,也让益州军寝食难安。
如今他们不知何故突然撤走,但总能让葭萌关的杨怀、高沛率领的五千守军松口气。
可是不久之后,庞羲率领的主力在垫江境内遭遇荆州军伏击的消息传来,这着实让刘璋等人震惊不已。
庞羲率领的这支兵马是当年追随刘焉成功占据益州的东州兵主力,更是益州军中的精锐。
去年赵韪围困成都,全赖这支兵马的浴血奋战,最终才能扭转战局,将叛军驱赶围困到了江州城内。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强悍的一支军队,竟会遭遇荆州军的埋伏,进而落得个全军覆没的凄惨下场,庞羲本人连同泠苞等一众将领皆被俘。
更令刘璋绝望的是,自己的嫡长子刘循在江州回成都的途中也被俘虏,这下刘璋感觉天塌了。
刘循生性坚韧果敢,又兼具谋略和勇气,是刘璋倾心培养的继承人,早在其父刘焉尚在世之时,便对这位出类拔萃的孙子钟爱有加,并委以诸多重任。
而今,刘循身陷敌营,生死未卜,这使得刘璋乃至整个益州的战局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局面。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刘循被俘的消息传回到成都的同时,另一个惊人的消息也接踵而至。
吴懿、吴班两兄弟竟暗中与荆州军的魏延相互勾结,妄图扶持刘璋之兄刘瑁登上益州之主的宝座。
刘璋听闻此事后,并未深思熟虑,刹那间,一股熊熊怒焰便从心底升腾而起。
长久以来,他始终对吴懿心存疑虑,认定其暗地里与刘瑁勾结,妄图篡夺自己的益州牧之位。正因如此,他平日里对他们处处提防。
此次赵韪之乱爆发,若非自己手下实在无将可用,他绝不会准许吴懿和吴班单独率军出征。
此刻,他毫不犹豫地将前线战事的失利以及爱子刘循被俘等一系列恶果,统统归咎于刘瑁和吴家身上。
尽管刘璋的心腹董和与费观苦口婆心地劝谏,一再强调这极有可能是荆州军设下的离间毒计,但生性多疑、恼羞成怒的刘璋已然听不进任何劝告。
他心意已决,断然下令将刘瑁及其吴家所有家眷悉数打入大牢。
面对此情此景,董和心急如焚,他神色凝重,义正辞严地再次劝阻道:
“主公,请务必三思而后行啊!如今这般草率地将吴家的家眷捉拿入狱,一旦消息传到前线被吴懿和吴班得知,无论这是否真是荆州军的阴谋诡计,那吴家兄弟必定会心生反叛之意。届时,局势将愈发难以收拾!”
他眉头紧皱,内心深处对于刘璋如此轻率地决定关押吴家的家眷极不赞成。
仅仅凭借着那些狼狈逃回的刘循的护卫以及庞羲的残兵所提供的信息,就这样贸然行动,简直就是在逼迫吴家兄弟走上反叛之路。
“幼宰(董和字),你有没有想过?
倘若吴懿等人此时的心思尚处于左右摇摆不定之际,本官先行出手将他们的家眷擒拿控制起来,那么他们必然会因为有所顾忌而不敢轻举妄动。
反之,如果我们对此不闻不问,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一旦他们兄弟果真怀有谋逆之心,到那时,本官又能用何种手段去制衡他们呢?”
刘璋一脸严肃地说道。
在刘璋看来,只有将吴家人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之中,才能够确保吴懿和吴班不敢轻易投向敌人一方。
这种做法虽然看似有些不近人情,但在这乱世之中,想要保住自身地位与势力,有时候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
“据那些前线回来的兵士交代,吴懿竟涂抹魏延写给他的书信上的关键内容,而魏延又在两军阵前当众大声揭露他与吴懿暗中勾结一事。
毫无疑问,这显然就是荆州军精心策划的一场离间之计!
若是二人之间果真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往来或者暗中勾结,以他们的精明,绝对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地暴露给所有人知晓。”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静静思考着整个事件来龙去脉的张松,此时突然打破了沉寂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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