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万万不可，老奴不想退休！”
“周伯，谁家管家七老八十的？”
“呜呜，少爷原来是嫌，嫌弃老奴……”
“你想多了，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儿，退休是退休，沈家就是周伯的家，你想走我还不答应呢。”
“呜呜，老奴变成了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奴……”
“周伯你……行行行，看你精神头也还不错，平日有力所能及的事儿，你帮衬帮……诶？你又不是管家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
“呜呜……老奴肯定是犯了大错……”
沈青云一脸的两难。
百艺见状，撒娇道：“少爷，就别让周伯退休嘛。”
“笑话，”沈青云板着脸道，“契书都送去商行了，再者我堂堂小少爷，岂能言而无信？”
云倩倩乐道：“无妨，我堂堂云家大小姐，准了！”
“娘威武！”沈青云眼珠子一转，看向周伯，“周伯，覆水难收，要不你委屈委屈？”
周伯抹抹泪，抽泣道：“少，少爷，老奴，老奴绝不退休！”
“少爷，”百艺忙道，“您一向主意多，肯定有办法。”
沈青云为难道：“要说办法……还真有。”
周伯大喜：“少爷！”
“但以后要听少爷的！”
“老奴唯少爷马首是瞻！”
沈青云这才笑眯了眼，旋即又正色开口。
“退休是必须退休的，规矩不能废，但……咳咳，鉴于周伯管家经验极为丰富，熟悉沈家一切，同时为缓解沈家管理岗位短缺的局面，现……娘？”
云倩倩听得起兴，大手一挥：“你全权做主。”
“好嘞！”
沈青云一拍巴掌，手里多了三份聘书，笑嘻嘻递给周伯。
“现返聘周伯重为沈府管家，一切待遇翻倍，且唯少爷马首是瞻，违者立刻断绝聘用协议，一式三份，周伯，签吧。”
周伯低头看看返聘文书，老脸苦出了水。
“哈哈，”沈青云拉着周伯的枯手，笑完就叹，“说句难听的话，周伯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早听少爷的，少爷会用计？”
百艺笑得咯咯的。
搞定了家中老管家，沈青云轻松不少，屁颠颠出门，直奔赛场。
“过几日再让姐看看周伯寿元……”
青菀首乌他很熟悉，还熬过一通宵。
考虑到两次制法不同，他要确定周伯增长的寿元，够不够五年之数。
“青菀首乌，哎……”
一路上，沈青云心情复杂。
上次入御书房谏言老人节一事，他本想留个尾巴，一旦事发，也能从陛下那儿求个情有可原。
“谁知道陛下顺着尾巴摸到了头……”
不仅摸到了头，还帮他把事给办了。
“这回恩情欠大发了。”
青菀首乌都是小事。
厚着脸皮求爹爹告奶奶，他自认三两株青菀首乌是求得来的。
但皇权特许，将无比珍贵的增寿神药赐予一行将就木的管家……
“秦武千年以降，怕是头一遭了。”
至于背后的事儿，他根本不想去琢磨。
说难听点儿，甭管秦墨矩什么心思，能这般花心思让他如愿，还有啥值得琢磨的。
一路复杂至赛场，抬头仰视那座雕像，他嘴角噙笑，拱了拱手。
体操赛场。
众小早已参加完赛事，跑来给沈哥加油打气。
方式嘛……
主要通过贬低其他选手，抬高沈哥。
“时间不早了，列位早些回家。”
“岂能这般说，重在参与，咱沈哥总不能比都不比，就拿魁首吧？”
“然也，虽说实至名归，却也容易招惹黑子……”
“列位，打起精神来，凑数也要有凑数的素养！”
……
他们还知道容易给我找黑子呢！
沈青云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就当没听到。
但架不住旁人唠嗑儿。
路人甲。
“哥们儿，谁是沈哥？”
“不清楚。”
“不是天谴人？”
“我……江州代表队的。”
“嚯，首富之乡啊，失敬失敬。”
沈青云正待拱手，台上裁判喊他名字。
“在在在，来了来了。”
在路人甲狐疑的注视下，他摸摸鼻子，上台去了。
“沈哥加油！”
“这才进三十二强，怎就让沈哥加油了？”
“是我肤浅了，沈哥，小小拿捏一下便是！”
……
四小这一嚷嚷，沈青云顿时成了千夫所指的沈哥。
“这就是传说中的损友了吧……”
没想到素来与人为善的我，也有这等福缘。
沈青云有些哀怨，举手。
“报告裁判，下面有人胡言乱语，影响选手发挥。”
四人没料到沈哥不按常理出牌。
被八人拽着膀子带走时，还呼唤不断。
“沈哥，我人走了，但心在此处，为你欢呼！”
“诶？这我熟啊，我们不知何处去，沈哥依旧笑春风嘛不是？”
“沈哥，速战速决……”
……
受四位同僚相助，沈青云以第三十二的排名进入三十二强。
“苍天呐！”
暗暗咆哮一声，他忙钻出人群想开溜，结果又碰到了牛威武。
“牛公子？”
牛威武虽不抹泪了，但有泪痕，脸上残留不少笑意。
沈青云一瞧就知道这哥们儿从头看到了尾。
“咳咳，让牛公子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不是沈哥实力不行，实在是那四个……”牛威武一顿，“刚被抓进府衙了，沈哥要死要……好，斩立决！”
“且慢且慢，怎就斩立决了？”
“哦，我看沈哥刚的口型，是个将吐未吐的死字！”
这眼力，合该你从四品呢！
沈青云忙笑道：“牛公子真会开玩笑……找我有事？”
二人边走边聊。
牛威武把早上沈青云拜托的事儿说了。
“那两位乃边军，戍边四十多年，重伤返乡，一生未娶……”
说的便是聋王爷和夏友珠。
沈青云点点头，有些感慨。
“若是不查，还真以为二人是骗子呢。”
牛威武还待打趣，突然一怔，若有所思。
“沈哥行事，必有深意。”
看似吐槽二人是骗子，实则……
“威武明白了，”牛威武朝沈青云道揖，正色道，“回头我就上书府尹，老兵归乡后的管理，必须加强完善。”
目送牛威武远去，沈青云悻悻摸鼻。
“牛公子悟性我不清楚，但阅读理解绝对满分！”
走到神识赛场，他多嘴问了一句幼儿组战况。
“道友，这还用问？”
“秦武那个巨婴，又岂是陈留之敌！”
“即便陈留让他双手双脚！”
“却也并非一无是处，柳经历屡败屡战的意志，还是值得肯定的。”
……
沈青云摩挲下巴，开始在人群中观察穿梭。
好一阵，终于被他等来了。
“喂，道友……”
“什么碟？”
“碟……什么碟？”拦路的修士瞥了眼沈青云，有些警惕。
沈青云忙道：“失误，我押柳……经历，一百灵石。”
“道友挺懂啊，”年轻修士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摇头道，“不接受灵石，只要金银。”
沈青云皱眉道：“开玩笑……”
“才来秦武的吧，久了你就懂了，有无？”
“有。”
“先说好，必须是秦武官方认可的金银……”
见沈青云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两金票，修士眼睛一亮。
“道友有点手段啊，”接过金票，他递出一块玉符，“柳经历一赔十，明日神识操控决赛，赛毕兑奖，绝无反复！”
沈青云点点头走人。
修士开心坏了，摩挲少顷金票，揣入怀中，刚转身，三位三境修士拦路，他面色猛地一变。
“诸位……”
“私自场外开盘，道友涉嫌非法博彩，跟我们走一趟吧。”
远远瞧见修士一路走，一路指同伴，红囍女看向白小莲。
“小莲，有何看法？”
白小莲沉吟良久，摇头道：“看不懂，请师尊教我。”
红囍女沉默少顷：“这不重要……今晚一局，你可做好准备？”
“师尊放心，小莲已有计划。”
红囍女点点头，自行离去，边走边琢磨……
“沈青云最后的钓鱼之计，又有何深意？”
刚出赛场，远远瞧见霍休，沈青云忙不迭跑了过去。
“大人……”
听得沈青云的声音，霍休一哆嗦，老腿迈出了残影。
沈青云一怔。
“大人是想考究我修为？”
追！
“大人……”
霍休边跑边回头抱怨：“跟着老夫作甚，离老夫远点儿！”
“大人，属下有些不解……”
一盆酸菜鱼你能卖出三两，老夫还不解呢！
当然，三两他勉强还能忍……
“你家小店的酸菜鱼，为何不限购？”
沈青云怔道：“大人，那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啊。”
霍休怅然若失，慢慢停了下来。
“你小沈得偿所愿，老夫散尽家财……”
沈青云早就猜到霍休知道青菀首乌的事，此刻一听，惊道：“大人，此话怎讲？”
“陛下一高兴，想吃鱼了……”
沈青云绷了绷嘴，忙朝皇宫拱手，感激道：“待空了，微臣亲自入宫，为陛下整一桌全鱼宴！”
“鱼就算了，”霍休面向沈青云，叹道，“此事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及，记在心里即可，也莫多想。”
“属下明白。”
“另外……”霍休情绪变化极快，痛心疾首道，“玄星杏啊，增寿百年啊，你也真舍得！”
沈青云摸摸鼻子，也没解释，不好意思道：“属下知错，下次不敢了。”
“还下次……嘶！”霍休瞪眼，“你不是想着五年后……”
沈青云正色道：“属下一向的理念是活在当下，五年后的事儿……自有五年后的沈青云操心。”
霍休硬着头皮赞道：“你倒也分得清。”
二人边走边聊。
待回司，霍休又提了一嘴抓捕掳童嫌犯的事儿。
“大人，属下不是躲，而是……”
霍休颔首道：“老夫明白，尽力而为，这一把若能帮到上宗特使，对谁都好。”
沈青云拱手道：“属下明白。”
返回公房，他坐下沉思。
昨儿他就想通透了。
尽管不知案犯情况，局面显而易见。
“能让李前辈重视，且口称案犯，若能拿下，对八位贵客是大利……”
但八人修为最高不过四境，想抓住那陈留体内的神魂，几乎没可能。
最优解，自然是各方合作。
秦武免了掳童之危，各宗和擎天宗……八位外门弟子拉近关系，而八人肯定也会受到外人看不懂的嘉奖。
“所以诸位大佬，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后患……”
这一点，他能从霍休的语气中听出来。
时间流逝，沈青云渐渐有了些思路，敲门声起。
“柳兄？”
柳高升拉着沈青云就朝外走：“最终决战近在咫尺，沈哥你还坐得住！”
什么什么就最终决……
沈青云心头一跳，忙道：“哎呀，险些忘了，柳兄，小白她……快要走了。”
柳高升一怔：“啥意思？”
“就是……散伙了的意思。”
就是……老子大招要放空了的意思？
柳高升脸色一变，脚下更快。
“那更得抓紧时间，快快快，兄弟们，出发！”
“诶诶诶，柳兄，不至于，不至于啊……”
夕阳。
柳府。
沈青云陪着白小莲，在池塘廊桥上闲逛。
“柳高升和那位前辈是一对？”
沈青云笑道：“不日将成婚。”
“倒是般配的一对。”
“那必须的，咳咳……”沈青云想了想，“那个小白啊，你也知道柳兄是个孩子……”
白小莲微微一笑：“放心，我知道。”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还是小白体贴……”
体贴？
换成之前，白小莲会暗喜。
确定沈青云的心思后，她只觉心头犯苦。
“他的高傲，来自骨子里，所以即使看不上我，待我却不冷漠……”
如是一想，她又暗暗咬牙，脑海里全是天玄宗仨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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