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吗?
不愧是师妹呀,脑回路果然是另一个路明非来着,要是以前的他的话也一定会在这种时候想着跑路这种事情吧?
“如果娲主对我们没有恶意,那这一次对奥丁的行动成功的几率会高很多,我认为这是一次付出和收入成正比的投资。”路明非摸摸夏弥的头,女孩的长发是丝绸般的质感,柔软光滑,指尖碰到就不愿意再挪开,路明非有点爱不释手。
“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不确定由楚天骄守护的黑王骨血是否在奥丁的手中。”他说,“如果能摧毁他的尼伯龙根,再杀死一具奥丁的傀儡,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顺利很多。”
“如果得到了黑王的骨血,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我想去找我的爸爸妈妈,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又或者说我想确认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路明非望着被紫罗兰藤蔓覆盖的走廊发呆,“这么多年我只有在每年生日的时候会收到一封他们从世界各地寄过来的信,信封里除了信纸就只有一些代表当地特色的明信片……老实说虽然小魔鬼已经否定我对自己身份的猜测,可我还是觉得一对混血种夫妇没办法生下我这样的怪物。”
夏弥跟路明非说起过路鸣泽的事情,她其实在前往卡塞尔学院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那个神秘的存在了。就在那列由芝加哥火车站发车前往卡塞尔学院的cc1000次快车上,她察觉到有个某个精神的领域悄无声息的在路明非的身上展开。
这从侧面印证了路明非的猜测,小魔鬼从来都没有让时间在他的身边暂停的那种超越世界规则的力量,所谓感官上的时停其实只不过是某个至今为止没有被学院发现的精神系言灵。
在路鸣泽可能都不知道的时候这女孩同时也在悄悄观察,观察这个让自己觉得熟悉又让自己觉得有些畏惧的存在,她总得知道小魔鬼对路明非是否存在恶意。
“难道你觉得自己的记忆也有问题吗?”夏弥问。
“不是记忆,是因果……有些力量能够修改因果,等同于改变历史。”路明非轻声说,他思索了一下,“我们在东京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连富士山都喷发了,海啸从东京湾席卷而入淹没了半座城市,造成的损失超过数百亿美元,有上百万人受灾,连日本政府都差点重组,还有蛇歧八家猛鬼众卡塞尔学院和其他来自世界各地的混血种组织在街头厮杀。从夜之食原逃出来的炼金古尸比蛇形死尸还要危险,它们游荡在市井之间将许多避难所变成了血腥的屠杀场。还有我们与八岐大蛇赫尔佐格在海上战斗的视频,那些视频在互联网上疯传,半个小时之内总点击量就超过了二十亿,龙族的秘密显然已经没有办法隐藏了。”
夏弥立刻明白了路明非的意思。
“某种炼金术的禁忌,庞贝加图索为了稳定局势同时篡取混血种世界的权力,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修改了这个世界的因果……那绝非群体催眠术那么简单,甚至包括龙类和龙类亚种在东京城中留下的痕迹也消失无踪,互联网上的视频更是无从查起。”她把头靠在路明非的肩膀上,瞳孔中闪烁着赤金色的光辉。
路明非叹了口气:“至少我们也并非毫无胜算,对我们来说庞贝加图索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就是奥丁,而加图索家族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奥丁的爪牙。”
“奥丁诞生的时间比我早,和芬里厄一样,他也是我的哥哥。”夏弥说,“在诸王共治的时期奥丁在炼金术上的造诣是我们之中仅次于诺顿与康斯坦丁的那一个……看来在远比我们更加漫长的用以布局的时光中他并没有荒废自己的天赋,当初即便是诺顿要做到因果分离这种事情也非常困难。”
身为青铜与火之王的诺顿是龙族中的炼金宗师,他所锻造的七宗罪能够摹拟出除了康斯坦丁之外所有龙王的太古权现,而那组刀剑中封印的活灵则是被诺顿亲手斩杀的长老会成员,他们都是被黑王亲自创造的存在,远比普通的次代种更加强大,有些甚至能够挑战君王。
“师兄你担心和自己相关的因果曾经遭到过修改?”
“对。”路明非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抱起夏弥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正面向自己,两个人在那棵法国梧桐的树荫中四目相对,明灭不定的斑驳阳光下夏弥的小脸微微泛红,“你以前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心中藏着什么秘密吗?师妹,现在我要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夏弥咧着牙笑,微光在她的眼睛里和虎牙上流淌,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路明非的额头,“师兄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她问。
“因为有些秘密不能永远埋在心里,我们正在进行一场看不到尽头的逃亡,谁知道哪一天就会死在路上,不告诉你的话我会在死去的时候感到难过。”路明非轻声说。
“快点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女孩睁大了眼睛去瞪他,双手叉腰胸脯微挺,看上去气呼呼的模样,腮帮子也鼓起来,像是一只发怒的仓鼠。
“我担忧自己的过去曾经遭遇过因果分离这种异常现象,是因为类似的事情在另一个世界切实的发生在楚子航身上过。”路明非努力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以使夏弥能够更好的理解自己所说的这些事情。
“另一个世界……”
“对,也可以说另一段时空。”路明非点点头,坦然的将自己埋在心中最深处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我、师姐、绘梨衣,我们其实都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时空旅者。我回来的时间节点是2011年在卡塞尔学院念大三的时候,当时我是学生会主席,正接受尼伯龙根计划;师姐回来的时间节点是2012年年初;而绘梨衣回来的时间节点……”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的眼睑低垂下来,眼底流淌过悲哀的河水。
“绘梨衣回到过去的时间节点是2011年的上半年……那时候我们正在执行东京任务,但没有能够阻止赫尔佐格,最终圣骸寄生到绘梨衣的身体里,她的血液被赫尔佐格抽取用以窃夺白王的权利。”
夏弥悄悄观察着路明非的神情,她意识到当时的情况可能并不像这男人所说的那么简单,即使今天的绘梨衣已经解决了血统的问题,可路明非仍旧在为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感到耻辱。
“我就说奇怪呢,大一那会儿你还没来过日本,怎么会有写着绘梨衣和sakura的轻松熊便签的玩偶。”
她似乎并不意外,大概是早有这方面的猜测。
夏弥用脸颊像是一只小猫那样去轻轻的蹭路明非的脸颊。
猫这种生物很奇怪,它能看出来自己的主人是开心还是难过。你开心的时候它会在屋子里捣乱,把你的衣服从衣柜里翻出来扔得到处都是,躲到洗衣机里叫你怎么都找不到它;可要是你觉得难过它就会小心翼翼地靠近你,躲在你的怀中把肚皮翻出来,允许你摸摸它最柔软的地方。
“在世界的那个时间线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路明非没有再继续绘梨衣的话题,因为其实还有某个叫他悲哀令他绝望的可能一直藏在他的心底里,那种可能就是其实他穿越的并非时间而是空间,他是从一个悲剧已经发生的事情穿越到一个悲剧还未发生的世界中,他拯救了这个世界的绘梨衣而另一个世界的绘梨衣仍旧孤独的沉睡在多摩川的红井中。 “什么大事?”
“楚子航消失了。”路明非说。
“这算什么大事?师兄这人神出鬼没的,高中那会儿就这样,消失个十天半个月都不算什么事。”夏弥哼哼着说,显然她也挺了解楚子航。
路明非摇摇头:“不一样,我说的消失是从各种层面上的消失……从2005年开始一直到2012年之间,楚子航留下过的所有痕迹和他的社交关系网都被某股分离因果的力量击得粉碎。师兄在仕兰中学留下的那些传奇事迹全部被那股力量套在了我的身上,参加校队代表仕兰中学拿下银牌的是我、五四青年节上台用萨克斯演奏辛德勒的名单的人是我、受到万人追捧全校女生都喜欢的男生也是我……可在那个世界念高中时候的我是所有人都能踩上一脚的衰仔。”
“那在卡塞尔学院的经历呢?不会也是师兄你吧?可我记得你刚才说过念大三那会儿你是学生会主席,可楚子航是狮心会的会长啊。”夏弥疑惑。
“师姐告诉我说有个超强的中东人顶替了楚子航的位置,那个中东人的言灵并非君焰而是因陀罗,不过我记不清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歪比巴卜还是唔西迪西什么的。和恺撒是宿敌同时又惺惺相惜的是那家伙,坐上狮心会会长宝座的人是那家伙,总之,师兄在学院里的所有事迹都被套在了唔西迪西身上。”
“我有个问题。”夏弥眨眨眼,“苏茜姐呢?她和歪比巴卜好上了?”
“没,跟苏茜眉来眼去的成了兰斯洛特……妈的那一本正经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成了二五仔,老大不在就抢了大嫂。”说起这事路明非就颇有些气愤,却是选择性忽略了他这家伙如果真出现在港片里也是会被三刀六洞的那种角色。
毕竟真要说抢大嫂这种事情还得是他路明非比较靠谱。
“还有个问题还有个问题,师兄,我呢我呢?在那个世界里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夏弥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显然对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很有些想要八卦冲动。
路明非喉结滚动眼神飘忽,脸上的神情略显尴尬。
“说啊你,干嘛,你把我甩了?”夏弥呲牙,伸手在路明非腰际狠狠拧了一把。
“不是,在另一个世界中我们根本就没在一起。”路明非深吸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说,“在那里师妹你没有提前一年进行3e考试,直到我读大二的时候你才入学,入学之后跟楚子航眉来眼去,学院里都传你们的绯闻,也算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啥的了。”
“郎才女貌你妹呀!”夏弥用拳头锤路明非胸口,锤完之后她望着路明非的眼睛发呆,“我会喜欢他那种闷骚又八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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