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3年芝加哥还仅仅不过一座开荒前哨,只有不超过四百名居民,聚集在潮湿的土地上的一个个小型的军事要塞的周边。这个地方被当地人称为奇加古,或野生大蒜之地。”路明非的眼睛里倒映高架桥与城市的灯火,像是倒映出燃烧天空的赤焰。
他说,“这座城市的崛起如此突然和令人震惊,以至于许多观察家得出结论,芝加哥的崛起一定是由大自然或上帝注定的,这一观点与19世纪美国扩张和进步的必然性的信念相呼应,即所谓的天命论。”
1880年,伊利诺伊州前副州长威廉·布罗斯告诉芝加哥历史学会的成员们,“自然的作者选择了这座伟大城市的所在地。”
1923年,芝加哥大学地理学家jpaulgoode在芝加哥地理学会的一个演讲中说地理位置使其增长不可避免。他的演讲题目是“芝加哥:命运之城”。
这是一座和命运难以分离的城市。
这是一座代表宿命的城市。
幸运的、悲哀的、惨烈的、悲壮的。
一切都在这里如期而至。
“师兄不愧是文科男。”夏弥的眼睛里有小星星。
路明非向诺玛提出了离校申请,并在提出这个申请之后的一分钟内得到了诺玛的回应。
校方不但批准了路明非为期两天的离校假期,还为路明非和夏弥两人单独开设了一班cc1000次列车的车次。
校董会从路明非的手中夺走了七宗罪,他们承了路明非的情,那么对于一些并不过分的要求,加图索家和他的盟友们不介意满足路明非。
直到今天路明非依旧牢牢记住自己真正第一次来到芝加哥时的场景,他仍然能够回忆起那一天的点点滴滴。
他坐在一辆加长林肯轿车行驶在宽阔的北密歇根大道上,两侧是帝国主义风格的巨大建筑。
那些棱角锋利的石刻与金属铭牌如载入墓志铭的青铜巨碑一样纂刻着这些建筑在美国历史上所留下的丰功伟绩。
曾几何时,无措的少年趴在林肯后座的玻璃上,他被嘴里叼着的高希霸的浓烟呛得咳嗽连连,可还是睁大了眼睛。
在世界金融史上如皇冠上的宝石那般耀眼的建筑群像是屹立在芝加哥城中的高山那般投下伟岸的影子。
昏黄的阳光在少年的脸上明灭不定,他能叫出来那些建筑的名字。
约翰汉考克中心、怡安中心、芝加哥期货交易所,还有如重剑般直直插入天穹的西尔斯大厦,让人想起来太古时期人类为挑战神明而锻起的高塔巴别伦。
今时今日,时隔经年,曾惶恐无措的少年再次踏足这片城市,可这一次他已全副武装、无所畏惧。
重临芝加哥的路明非身边跟着最飒的妞儿,怀里揣着花旗银行的黑卡,领子里真的衬着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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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安排的下榻酒店是hyattregencychicago,正是上一段时空中路明非、楚子航和夏弥一起住过的酒店,依旧是总统套房。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命运,而是因为这家酒店其实是学院的资产。
这间著名的酒店在芝加哥河的河边,眺望出去可见白色的游轮在夜色下的静谧河水缓缓经过,船头穿着白纱长裙的女孩们举目远眺城市的灯火。两岸的夜景宛若浮生的梦境倒映在水波荡漾的河面,女孩们的歌声与音乐家们的大提琴声被风吹进了城里,真是悠远得不可思议。
芝加哥市近些年来是美国境内犯罪率最高的城市,路明非当然不会带着夏弥在这种时候外出游玩。
总统套房内是两张大床。夏弥这個时候正在洗澡,女孩窈窕的曲线若隐若无的出现在磨砂的玻璃上,橙黄色的灯光更是让这曲线显得朦胧而诱人。
哗哗的水声挑动着路明非的心弦,他倚靠在二楼总统套房巨大的窗台上,上半身探出窗外,悠悠的凉风就拂过他的额发。
眼角的余光偶尔撇向浴室的方向,夏弥的侧影纤细、美丽。路明非这时候就会想一个女孩大概就是出浴的时候最美吧,亭亭玉立冰肌玉骨,肤若凝脂眼若含桃。
难怪董永那个猥琐男会去偷看人家七仙子洗澡。路明非心想要是我的话我可不只是偷看,我得跳下去和她一起洗。
窗外垂下的常青藤在小路上落下阴影,有穿着碎花裙子沿河向旅客们兜售康乃馨和玫瑰的女孩。
女孩们蹦蹦跳跳,肌肤呈现漂亮的小麦色,笔直修长的大腿紧绷,抬眼间便见到了将身子探出窗外的路明非。
路明非就挥手和她们打招呼,女孩们咯咯笑着抛出飞吻,将手中剩余的几簇玫瑰或者康乃馨从丢出来,扔向二楼的男孩。
路明非接住其中的一捧,鲜红的玫瑰娇艳欲滴,看样子是今天才从花园中采摘出来。他从口袋里翻出几张面值20的美钞,折成方块向女孩们丢去。
远处三三两两簇拥在一起的摩登女郎们见状就大声欢呼鼓掌,她们把细长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
是在为某种名为青春的东西欢呼。
夏弥这时候洗完了澡,她裹着浴巾从浴室中走出来,腰肢纤细,大腿笔直,湿漉漉的长发就随意的搭在肩上。
路明非转过头去,他的手中还捧着方才女孩们抛上来的玫瑰,目光却已经和夏弥对上。
女孩的耳垂渐渐晕上淡淡的红色,夏弥羞怯地裹紧了浴巾,她扑上属于自己的那张大床,用薄薄的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师兄,你是个色狼!”夏弥的声音柔柔软软,分明是在骂人却让路明非觉得她在撒娇。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事,赶紧挪开了目光。
“所以我就说开两间房吧,反正是学校报销。”路明非说。
“学校报销又怎么样?能省一分是一分啊。”夏弥哼哼着说。
她趁着路明非转过头去的时候藏在毯子里给自己换上了睡衣,这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辛普森一家,夏弥就盘坐在床上,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和他手里的玫瑰花。
“师兄,你开窍了,还知道给女孩子买花了。”夏弥说。
路明非挠挠头发,把那些玫瑰递给夏弥,“师妹你以前应该经常收到男生送的花吧?”“也没有啦,以前在北大附中读书的时候我对外宣称是有男朋友的,所以很少有男孩子会给我送花或者送礼物什么的啦。”夏弥吐了吐舌头。
女孩将目光转向电视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就被辛普森一家这部颇有些讽刺意味的动画逗得咯咯咯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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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市政歌剧院。
这里曾是权力与财富汇聚的地方,60年前的芝加哥流金岁月,每个金碧辉煌的夜晚都有能在政界与商界搅动风云的男人在这里云集,那些威严赫赫的领袖们拥抱最漂亮的女孩,世界上最高雅的音乐从出场价最高的音乐家手中奏响,侍者们就在大提琴或钢琴的伴奏中高声念诵贵客的名讳。
而今天,它已经成为了旧时代的遗物。
“二十一世纪像是迎面而来的狂潮,轻而易举地击碎了我这样的老家伙熟悉的一切。”
弗罗斯特·加图索是今日此处唯二的两个客人之一,另一个大概是他的侍从,就静静地伫立在弗罗斯特的身后。
他们暴露在开阔的空间中,仿佛四面八方都有狂风与刺眼的光袭来,可加图索家如高山一样巍峨,全不为所动。
歌剧院穹庐状的天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把所有的阴影都驱散,被灯光映成金色的穹顶和四壁上绘制着古奥生涩的巨大壁画,那似乎是《出埃及记》,摩西高举权杖分开红海,如神亲临,绿色曼陀罗花纹的羊毛地毯铺满开阔空旷的室内,黄铜的高椅承载弗罗斯特的重量,他的面前是足够容纳数十人共同进餐的长桌,长桌的尽头两把威严肃杀的刀剑交叉,刀剑的尖端狠狠插入黄铜的长桌之中,末尾嗡鸣。
那是神话中的炼金武器。
七宗罪。
猩红的酒液在弗罗斯特面前的高脚杯中荡漾,这衰老却如雄狮般庄严肃穆的男人全身的线条都如金属铸造,此时舞台上悬挂猩红色大幕,仿佛只要幕布被拉开就将有席卷世界的悲剧上演。
“我很喜欢这里,当初它是北美混血种的产业,我们将这座歌剧院买了下来。”弗罗斯特发出沉重的叹息。
“我们给出了他们无法拒绝的价码。”名为帕西的侍者微微躬身,他是修长高挑的年轻人,声音温润如玉,淡金色的额发垂下来遮挡了半张脸,可即便是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也能看出他是一个何等俊美的家伙。
“金钱毫无意义,家族长久以来的等待,就是为了那一刻的降临,而那一刻已经临近了。”弗罗斯特说,他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发出畅快的呻吟,“元老会和洛朗家族手中的刀剑,他们已经决定要将它们归还给那个孩子了吗?”
“是的,先生,洛朗女士会将她手中的暴食交由昂热校长代为转交给路明非,而分别由齐格弗里德、贝奥武夫和卡德摩斯拥有的暴怒、妒忌和懒惰也将陆续通过昂热送回到路明非的身边。”帕西说。
“有意思,”弗罗斯特冷冷地说,“迂腐的旧时代在妄想重建元老会的威仪,可他们错估了加图索家的目的和野心。”
炽烈威严的金色从弗罗斯特的眼睛里迸出来,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两柄似乎在愤怒地发出咆哮的刀剑。
傲慢,贪婪。
“恺撒少爷是命定的大君,命运无可阻挡,形如高山。”帕西愈发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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