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和西里斯进猪头酒吧时,正好看到邓布利多起身。
“很抱歉,我能感觉到你对占卜这门课程的热情。”他语气带着遗憾,“但你不适合这个职位。”
糟糕,梅林在心里想,他这种表现很明显特里劳妮没有说出预言——难道因为见面的时间改变了,所以内容也出现了变化?
她刚想慌张,脑内却陡然闪过另一种想法。
为什么预言一定要出现?
放在原文里,预言确实是串起剧情重要的一环,凑巧只听到预言前半段的斯内普将内容告诉里德尔,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剧情。
如果没有预言,里德尔根本就不会找上门——谁说一定要触发这个死亡flag了?
真是在剧情里待久了,脑子也不知不觉向着刻板印象靠近。她敲了敲脑袋,在西里斯疑惑看过来时放松地说:“看来新学生还是只能在占卜课上睡觉了。”
“我倒是觉得这门课没过多久就会关门大吉。”
两人走过去打招呼,邓布利多微笑颔首,特里劳妮却毫无动作。梅林有些奇怪地看向她,就发现她像是什么也没听到那般呆愣地坐着,瞳孔好似都放大了几分。
身后的安静让邓布利多有些困惑,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在他看过去的那一刻,特里劳妮开口了。
刺耳且嘶哑的声音合着屋外的风雪中响起,那一刻有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犹如游蛇般攀爬上了梅林的脊背——特里劳妮针对里德尔的预言在未来人尽皆知,但这么多次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现场听到内容。
屋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连阿不福思都停下了手上擦拭的动作,只有特里劳妮的声音不断响起。当听到“父母曾三次击败黑魔头”时,尽管觉得不可能,但鬼使神差的,梅林下意识地扭头向着门的方向看去——
一个身影侧身站在门缝处,恰好与她对上了视线。
“什么人?!”
阿不福思的声音猛地提高,他迅速离开吧台冲出酒吧,梅林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她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事实上,在她看到斯内普的那刻,大脑里像是闪过一丝电流,前所未有的黑暗瞬间击中了她的大脑,以至于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
梦。
各种各样的梦。
她好像做了很多很多梦。
许多记得或者不记得的各种画面不断交错出现,有时候她在21世纪现代社会的家中,有时候她在70年代的英国,还有时候她身处现代,却看到那些本应该只在70年代的霍格沃茨的朋友们。
一切都光怪陆离,尤其在她看到詹姆斯西里斯兴冲冲地拉着莱姆斯一起在环球影城《哈利·波特》区门口合影时,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睡了这么长时间,也该醒过来了吧?”
半梦半醒间,一个熟悉且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实在太熟悉,熟悉到好像每天都能听到;却又感觉异常陌生,无法正确说出到底在什么状态下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好奇让她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清醒的那刻,原本自以为很真实的梦境迅速崩塌,一阵恍惚后,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一张床上。
发愣了好几秒,她迟疑地撑着身体坐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毕竟她晕过去之前还在霍格莫德村的猪头酒吧,怎么想都该在圣芒戈里醒来,而不是这种看起来就很温馨的……卧室……?
当她意识到身在何处时,原本尚且朦胧的思绪瞬间清醒,她立刻起身,甚至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坐在靠着墙的床上能直接看到对面的窗户,紧闭的窗户外一片漆黑,像是黑夜,但屋内却好似白日那般灯光大亮,让她能清晰地看到书柜上一整排熟悉的课本与书籍、各种二次元的漂亮小垃圾,以及许久没再见过的现代化电子产品。
这是从前的她数年如一日生活的地方,但在霍格沃茨这么多年后她几乎快要忘记这一切。
震惊令她茫然无措,在愣怔地看了好一会后,她突然想起醒来之前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这让她环顾四周寻找起来,当她视线转向右侧时,一种强烈的荒诞与不现实感令她身体僵住,有那么一刻异常确信她依旧在梦中。
她看到了自己。
与平常总扎着低马尾的她不同,眼前的“梅林”长发披散,那双相似的瞳孔里看不到任何光亮,明明唇角上扬,却无端给人一种阴冷的诡谲,笑起来时眼下泪痣甚至带着几分妖异,通身都散发出一种极其浓烈的危险。
但当“梅林”注视到她时,笑容一下变得耀眼,连那种负面情绪都被驱散了不少。
“终于见到了。”“梅林”看起来很无奈,“这里的限制实在太多,只有当特里劳妮说出预言并被斯内普听到的那刻,主线真正开始运转,才能获得这么片刻交谈的时间。”
这句话终于勾回了她的思绪,让她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那斯内普……”
“他听到了前半段,肯定会把这些告诉里德尔。”“梅林”随意地说,“原本他就是个烂人,只不过因为莉莉也是受害者之一才弃暗投明。这次莉莉不在其中只剩下了纳威,他能在纳威被害成那样后继续理直气壮地霸凌他,更何况现在?
“他不会再成为好人了,一条路走到黑就是斯内普的最终结局。”
尽管说着这些,“梅林”脸上却一直带着欢快的表情,抱着膝盖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说起来,知道我是谁吗?猜猜看嘛,之前那么多个无聊的日日夜夜,我脑子里都不知道模拟过多少次现在这种情形了。”
莫名其妙的昏迷,醒来后不知为何出现在现代家中卧室,窗外一片黑暗,面前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这其中不管哪一项拿出来都足够惊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眼前的“梅林”却总觉得很亲近,哪怕“梅林”漆黑的瞳孔里带着死水般的阴沉,也不能消磨这种安心感。
“你就是我。”她这样回答,“不过,你大概是之前七次循环里我的负面情绪?”
面对这个回答,“梅林”微微歪了歪头,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我还特意对着镜子笑了好一会呢,难道我真的看起来这么糟糕,以至于你都认为我是负面情绪了?”
“对不起。”她赶紧道歉,“可是你真的看起来很阴沉,哪怕笑起来也只是嘴在动,眼睛里根本没有表情——我这样猜测也很合理吧?”
“有什么好道歉的?”“梅林”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表情变得怀念,“这就是进入霍格沃茨之前的我吗?感觉好神奇……真是个温柔阳光的人。”
很平静的语气,但她的眼眶却开始发红。当她触碰到“梅林”时,曾经的负面情绪全都开始侵袭,那种铺天盖地的压抑与痛苦一同涌上她的心头——
“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摸了摸。”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梅林”赶紧收回了手,“之前看那群家伙天天摸脑袋,一直都想试试。”
这话让她原本的情感硬生生地压了回去,转而是一种极度的尴尬:“你说什么?‘看’?你在哪看的?!”
“梅林”笑眯眯地看着她,然后说出了让她恨不得跳楼的话。
“你还没发现吗?我就是你脑子里的那个恋爱系统呀!或者说,我获取了那个所谓恋爱系统的一部分权限,所以特意给你开了【不管了,睡觉】特殊通道,还破格给你进行了很多提示呢!”
这下连重开都没用了。她安详地想,真是人生遭受的重大危机事件啊!
“你为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询问,“梅林”反而先跳了起来。
“嘿!我已经给过很多提示了,难道没发现系统对每个人的称呼和你一模一样吗?在你叫西里斯‘布莱克’时,系统选项就已经是‘西里斯’了;斯内普从始至终都是‘斯内普’;而当你还对佩迪鲁心存一点幻想时,系统提示是‘彼得’,当你对他彻底失望时,选项也变成了‘佩迪鲁’。”
她愣了好几秒,突然发现不对。
“等等,我后面好像没有看到过佩迪鲁的选项吧?你到底都是在哪里显示给我看的?”
这下“梅林”用拳头一锤脑门,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哎嘿,谁叫你没有充值看不到呢?”
“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充值啊!”
“没办法嘛,其实我只能算是夺舍了恋爱系统,但它本身是和原剧情捆绑的,以至于我只能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比如更改一些选项内容,在必死局面给出其他选项……”
“梅林”泄气地趴在桌上,好似一团史莱姆,“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不能将全部的力量解除,因为这部分力量都被我用于压制系统了。越到主线剧情需要动用的力量就越多,但凡我挪动一点给你,就会立刻遭到反噬——”
“怪不得。”她恍然大悟,“我是说跟踪马丁时情况已经那么紧急,为什么系统却迟迟没有给我解除权限……”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恋爱系统。”“梅林”重新抱着膝盖看着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最终还是收了回去,只是用一种极其关心和爱惜的眼神看着她。
“它就是原剧情,在我一次次脱离它的掌控后,它想要彻底地将我同化。我不想成为走剧情的工具人,所以我将所有的力量都剥离出来控制系统。
“我知道经历过循环后的我,已经不可能再以正常的态度接近他们,但原本的我可以。”
“梅林”对着她露出开怀的笑容。
“那么现在,到了该选择的时候了。”“梅林”问她,“还记得我的初心吗?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很快又为难地看向一角。
“所以说,从前的我真的是个好孩子,因为想太多,所以总是心事重重的。但顾忌很多事情、什么都想处理得最好是不可能的。”
“梅林”凑到了她的面前,两人的距离顿时变得极近。
“说出我的心里话吧。难道面对自己时也不能坦露心声吗?”
她当然想,她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各种各样的烦恼——但在现在她什么也不想说了,而是伸手抱住了“梅林”。
突然被抱住的“梅林”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以至于下一秒后才挣扎起来。
“你会被传染负面情绪的!”
“可是,你就是我,你的负面情绪不也是我的吗?”
她抱紧了“梅林”,在那些疯狂的情绪冲进大脑的那刻,巨大的痛苦让她毫无征兆地落泪,“对不起,真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让我这么痛苦。”
“梅林”安静了下来,她黑暗的眸子重新闪烁起光亮,表情也变得无奈。
“你这个拥有幸福家庭的16岁小孩。”“梅林”搂住她的肩膀,“真是无可救药的温柔,都快到滥好人的地步了。”
“我心疼自己还不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放任自己在负面情绪里沉沦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你为什么要搞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选项?”
“嘿,真是好心没好报!原本的选项都是看起来让你正常地去攻略人,但只要一直按照它给的路走,就会彻底成为这个游戏的一部分融入进去。前期为了避免你选那些系统选项,我可是拼了命绞尽脑汁想出一大堆逆天选项,这才逼迫你不得不去跳过呢!”
“那我还得谢谢你喽?”
“不客气,这是你该谢的。”
“我还没道谢!”
她想不明白,“那这些人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也是系统导致的吗?”
“梅林”直接捶她的脑袋:“你个家伙,能不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点意识?别人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你还傻呵呵地说大家都是朋友——遇到他们算你倒霉。”
“我还以为你会说他们倒霉?”她被这么说了一通后却得到了这样的结语,一时间有些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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