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乱糟糟的，不时传来吵闹声，孙建平坐在桌边，翻看着相册，又往外瞅了一眼，见白桂云正跟几个妇女扯着一袋蘑菇，皱皱眉，敲敲窗户。
“叔，咋回事？”
“这不是汽车站那边的摊位，一个摊点一天收五毛钱管理费嘛，这帮泼妇，不但不交钱，还打人！”
白桂云撒开手，妇女们抄起袋子转身就跑！
他无奈摊摊手，“泼妇！不可理喻！”
“一天五毛钱，也真敢下得去手！”孙建平笑笑，“叔，你告诉那些去收费的，都加点小心，别让人给打了！”
“知道知道！”
白桂云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出门去，来到大街上，那些环卫工人们正顶着飘扬的雪花，用铁锹铁镐平整道路，而廖炳生则穿得西装革履，披上一件呢子大衣，由肖秘书打着伞，亲往现场视察！
“路边谁家修的小棚子，都给我扒了！好好的道路，东占西占，都给挤没了！”
廖炳生一扬手，几个工人立刻冲过去，抡起大铁锤咣当几下，就把路边临时搭建的炸油条小窝棚给拆得七零八落，正在里面忙活的一家三口吓得惊慌失措，慌忙从里面钻出来！
“干啥这是！”
“干啥，你问我干啥，我还问你干啥！”
廖炳生双手叉腰，指着炸油条的汉子，“谁让你们在这私搭乱建的！”
“我私搭乱建是我的不对，那你们拆的时候也得提前通知一声吧，瞧把孩子吓得！”中年汉子搂住瑟瑟发抖的女儿，据理力争，廖炳生把眼珠一瞪，“给你点脸了是吧，来人，抓起来，教育教育！”
“慢着！”
孙建平走过来，众人一看他到了，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老廖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干啥，要清理环境卫生，拆除违章建筑这个我不反对，那你多少得提前通知一声让人家收拾收拾吧，这咋一上来就拆房子呢！”
“我……”
廖炳生涨得满脸通红，“我这不也是想着早日把环境卫生搞好……”
“我给你提个醒，我们这边民风彪悍，是出胡子土匪的地方，可不像关里老百姓那样由着你捏扁搓圆的，你办啥事时先考虑清楚后果，别把人得罪透了，半夜让人抹了脖子！”
一席话说得廖炳生脑后直冒凉风！
他又想起了滕主任、魏大虎，以及自己的前任田胖子！
好像这个县的非正常死亡率非常高！
“那，那就给他们两天时间，让他们先收拾收拾，从后天起，我就全面清理街边，到时候任何人不得以各种理由推诿闹事！”
“都听到了吗乡亲们，领导开恩，给你们两天收拾，咱们也别给脸不要脸，抓紧的收拾收拾，要么去客车站那头弄个摊子，要么就回家过年吧！”
孙建平冲众人喊了一嗓子，大家伙这才慢慢散去，廖炳生擦了把汗，扭头瞅瞅孙建平，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这小子人气够高的！
都听他的！
孙建平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进了县大院！
“吃饭了吃饭了，吃完饭回家还得干活喽！”他一边走一边喊！
众人的肚子也都咕噜噜叫起来，廖炳生一瞪眼，“走，跟着我去圈楼那边瞅瞅！”
这家伙也是真能折腾，数九寒天，愣是命令环卫工人们将冻得邦邦硬的地面铲平，准备明年春天铺上石头和沥青，要做成“步行一条街”和“机动车专用道”，实现人车分流，打造舒适出行条件！
孙建平没管，随着他可劲折腾，很快年终岁尾，农村有不少开始磨刀霍霍准备杀年猪了，廖炳生这边摩拳擦掌，准备下屯收屠宰费！
给你们脸了吧！
孙建平给洪泉公社、青山公社、杜尔基公社等几个头头打了电话，命令他们不准配合廖炳生派下的人收费！
如若强行收费，发生任何事情他们概不负责！
三个公社头头也不傻，孙建平现在是被停职又不是被开除了，早晚有官复原职的那天！
在站队问题上，他们还是很明智的！
至于南边的公社，一个比一个穷，本身能杀得起猪的就不多，再收上十块钱……
这就有点……
“收上来多少啊？”廖炳生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翻看账簿，当他看到数字后，眼珠子瞪得老大！
“咋才收上来这么一点？”
“领导，南边的翻坑底公社啥的太穷了，一个公社就十几户杀猪的，收费人家还不给，都打起来了！”
肖秘书大倒苦水！
“一群废物！”廖炳生眉头一皱，“南边的公社穷，那北边的呢，北边杜尔基公社，尤其是那个太平山大队，现在几乎家家都是万元户，他们过年不杀猪啊！”
“杀是杀，不过人家也不给钱！”
“反了天了！”廖炳生气得一跺脚，“走，下去跟我俩看看！我他妈的还就不信了，一个个的小胳膊能别得过大腿！”
肖秘书跟在他身后，瞅瞅四下没人，悄悄比划着拳头，寻摸着给他一电炮！
王八蛋！
天天训我跟训三孙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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