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回信了?”
孙建平急忙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接过一封厚厚的信封,打开一看,果然是爸爸的笔迹!
“建平吾儿,你送的东西为父都已收到,尤以牛肉干为佳,为父在果园中自酿果酒,辅以肉干,每每持杯对月,慨然而歌,颇觉人生之乐,不过如此……”
孙建平一边看一边笑,老爸这是故意跟自己咬文嚼字,想要考核他最近学习的成果呢!
他把信粗略看完,递给张子义,“叔你看,我爸这字写得是不是比我的好?”
张子义接过来看了看,挠挠头,“你爸这信写得……我是看不懂。”
“我爸现在在xj一个山沟沟里看果园,里面有葡萄、杏子、苹果、红枣……他想给我邮寄一点过来吃,结果人家不让,他也只好把各种水果的味道写下来,供我望梅止渴了。”
“建平,我听王金刚说爸好像是个大官?”
“嗯,我爸是山东人,早在xx年就参军了,后来从转业到了地方,就没赶上大授勋……进了京城后才和我妈结婚,我妈算是个大家闺秀,出身不好,我姥爷为了自保,就撺掇俩人结婚……”
孙建平简单介绍了下自家的情况,父母的年龄、出身、三观差距都很大,平常也少不了磕磕绊绊,也因此只生了他一个子嗣。
这在那个年代是极为少见的。
“噢……”
果然,孙建平、王金刚,还有那个钱慧,出身都不一般!
“钱慧那丫头,我听说是啥子名门,名门是个啥玩意?”
“人家钱慧家可了不得,她家是吴越钱氏后裔,早在清朝的时候家里举人、进士、道台、御史……多得数不清,她家在解放前是搞纺织工业的,家里有十几个大纱厂,雇佣着三五万工人……”
“那么有钱呢!”张子义听得眼珠子都直了!
“可不是,一合营,全没了。”孙建平噗嗤一笑,最惨的也就是钱大小姐了!
她家里当真是“穷”得只剩下钱了!
“以前我以为李大善人家就了不得了,种着上千垧地,养着几百头牲口,还有考上大学的儿子,现在跟小钱她家一比,李大善人那点家底求毛不是啊!”
张子义这才意识到自己所认知的世界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李大善人……
算个屁啊!
“倒也不能这么说,现在钱慧家也挺惨的,父母都被下放了,我爸在xj改造,我妈在江西干校,我姥爷……我姥爷在哪我也不知道了。”
“那确实都够惨的……”
张子义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说话呢!
咋还能往人家孩子伤口上撒盐!
“其实也没啥,至少还有你们嘛!”孙建平噗嗤一笑,“只要能跟你们待在一块,就算让我一辈子待在农村我也乐意。”
“哈哈好孩子!”张子义拍了他肩膀一下,“没说的,只要有叔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爷俩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提马缰绳,奔跑在午后的乡间大道上,踏起一片片白色的烟尘!
老曹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稻田边上抽烟,看着茁壮成长的稻子,他觉得什么病都好了!
今年过年,可是能敞开肚皮吃大米饭了!
大米饭……
香!
“叔你这一天天的光顾着盯着稻子,别的庄稼都不要了?”
孙建平勒住乌龙马,翻身跳下来,递给他一袋槽子糕,老曹接过来,嘴里嘟囔着又乱花钱,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现在是以粮为纲,咱们地里种的都是大田庄稼,地里还有啥庄稼要照看的?就是要防住小西山那帮贼偷,再是北边山坡的麦子快好了,那点玩意倒是不愁……”
老曹站起身,将稻杆上落下的一只蚂蚱抓起来,扔进水里,蚂蚱刚要蹦,就被一只青色小蛤蟆给吞下肚,呱呱叫着跳开了。
“按照时令来算,咱们今年的稻子晚种了两星期,万一霜下得早,没等灌满浆就要冻坏了……”
孙建平蹲下来,扯过一根稻杆仔细检查了一下,这片新开垦的盐碱地最大的好处就是病虫害少,稻子长势也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他还是低估了这些稻子蓬勃的生命力。
东北的夏天,所有植物都在拼尽全力生长!
稻子也不例外!
“只能盼着老天爷晚点下霜了!”老曹又瞅了瞅那个已经快要干涸的大水坑,吧嗒吧嗒嘴,要是土地庙在的时候,高低点两捆烧纸,求求土地爷等稻子长成再下霜!
要不这一年又白忙活了!
老杨这个犊子,最不干好事!
“看着富才了?”
“看着了,正学习修车呢!”
“也不知道公社整的拖拉机啥时候能用上,那玩意干活可比牛马快多了。”老曹走到大坑旁边,蹲下来,看着坑底白花花好似面团的盐碱,“你猜猜小西山那一千块咋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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