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越往北走,夜晚的凉意越发清晰,船舱前吵嚷声阵阵,潘从右在丁临的搀扶下赶来,见水手和几名兵丁吵作一团,不禁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范新城也在现场,两手平摊正向水手说着什么,见潘从右到来连忙让到一旁:“大人。”
“我们不和你说了,我们要和大人说。”水手中的阿楠看向潘从右:“这船舱我们不住。”
潘从右一愣:“为什么?”
阿楠道:“舱里昨夜死了那么多人,我们不敢住。”
潘从右恍然,范新城气道:“你们不住中舱,要住哪里去?”
船舱共分为前中后三舱,出事故的是中舱,前舱相对中舱空间较小,关押着胡时麟三人,另外便是潘从右、小白和扈从兵丁,范新城也在此舱,自从上了船他一直小心戒备,丝毫不敢大意,后舱则是货舱,大小木箱堆叠,更有采购的粮食和药品,堆得满满当当,不容下脚。
阿楠一梗脖子:“反正我们不住中舱,再说了,”指向船舷边探头观望的兵丁:“他们也不敢住,凭什么偏让我们住,这不是欺负人吗?”
潘从右扭头看去,兵丁纷纷避开他的目光,这些人便是老崔和老郭的弟兄,昨夜手刃同袍,对每个人的刺激无异于灭顶之祸,神经再大条的汉子恐怕也不敢在中舱睡上一宿。
潘从右叹了口气:“这样吧,无论官兵还是船工,自今晚开始都在前舱休憩。”
范新城皱眉道:“大人,您的安全”
潘从右打断了他的话:“越往北走,夜晚天气渐凉,甲板上便待不得了了,就这么定了。”
范新城犹豫着点点头:“依大人的。”
夜深人静,顺天府大牢出现了两名身披斗篷的人,牢头轻车熟路将人带了进去,不多时自己退了出来,狱卒探着脑袋张望:“牢头,好像是昨天来的那人?”
牢头皱着眉头看他:“别多话。”
狱卒缩了缩脖子,不言语了。
牢中的胡时真趴在草席上,听得脚步声,艰难地抬起头:“承运,诗柳,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陆诗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胡时真下意识地缩起身子,但那一身的斑斑血迹却又如何遮掩得住,陆诗柳眼泪扑簌簌落下,胡时真挤出笑容:“小生自小到大没少挨过打,这一次无非重了点,陆姑娘,你无需担心。”
陆诗柳见他遍体鳞伤,仍不忘安慰自己,心中半是感动半是伤心,眼泪流得更凶了。
胡时真艰难地拖行着身子,凑到栅栏前:“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陆诗柳道:“他们对你用刑了是吗?”
胡时真咧了咧嘴,自己都这副鬼样子了,也知道瞒不住,讪笑道:“脱下裤子打得,可谓有板有眼。”
“去!”陆诗柳纵使伤心万分,胡时真说得粗鲁,但比喻生动,陆诗柳又羞又臊,剜了他一眼。
胡时真尴尬地看看薛承运,再看看陆诗柳:“你二人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可是找到了那杨哥?”
薛承运摇了摇头,面色冷峻:“不仅没找到杨哥,还惹了事端。”便将遭遇廖文生一伙,小辣椒被劫持的事情与他说了。
胡时真听得钢牙紧咬,恨恨地在地上锤了一记:“想不到那杨哥竟是个惹祸精,平白招惹偌大麻烦。”
陆诗柳道:“我看未必,这伙人是冲你来的。”
胡时真一怔:“我?”
陆诗柳道:“他们想要从你手中拿到一把钥匙,据说那钥匙珍贵无比,无异于免死金牌。”
胡时真愣愣地看着她:“我?”
薛承运道:“对方言之凿凿,说这把钥匙肯定在你手中,只要将钥匙交给那廖文生,他便将杨哥交给我们,还你的清白。”
胡时真仍是那副呆愣愣的样子:“如果我有这免死金牌,如今身陷囫囵,为何自己不用?”
一句话把陆诗柳和薛承运问愣了,陆诗柳在自己额头狠狠锤了一记,薛承运还不死心:“胡兄,你也知道此刻进了大狱,劳烦你好生想想,家中究竟有没有这样一把钥匙,性命攸关的大事,可马虎不得。”
胡时真无辜地看着焦急的薛承运:“承运,我家中什么样,你不是一清二楚吗,以你我的交情,若我真有这样一把化腐朽为神奇的钥匙,难道还会藏私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承运急道。
胡时真却笑了笑:“你为我忙前忙后,险些丢了性命,我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吗,不过天命所归,可能我胡某人命中便有此劫,两位就别白费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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