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南松的要求,白如冬啼笑皆非地道:“王南松,我给你脸了是吧,你儿子无辜身死我也表示遗憾,但那只是场意外,他并非死于我手,你的要求未免过分了。”
王南松露出悲伤的表情:“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请求你。”
白如冬心底为之一沉,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冤有头债有主,你夺人妻小枉顾律法,多行不义必自毙,王焱出事不过是早晚的事。”
王南松默然转过身,哂然一笑:“冤有头债有主,好,好,”抓起铁锹将新坟拍实,静静地呆立着,直到白如冬快要失去耐心,他才幽幽地开口:“白捕头,你欺上瞒下背信弃义,可也相信报应不爽的道理吗?”
白如冬瞳孔猛缩,“嚓”地拔出刀来,王南松缓缓转过身,一脸阴沉地看着白如冬。
从树林中走出五六名体型彪悍的汉子将白如冬围在正中,白如冬又气又怒,对方威逼利诱,提出的要求虽然无力,但又在他可以容忍的范围,王南松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与王南松撕破脸,他顾忌的东西太多了。
而一个人的顾忌越多,所能承受的也便越多。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王南松:“你始终都不打算放过我,对吗?”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一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王南松面部抽搐,图穷匕见,此刻也无需掩盖自己的仇恨:“白如冬,此地青山绿水,实乃一方宝穴,埋你简直是浪费,你应该感谢我。”
那几名汉子在白如冬身边游走,白如冬挪动着脚步,紧张地提防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颗心沉入了谷底。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自己孤立无援,一着不慎恐怕就要丧命于此,他凶狠地逼视着王南松:“留着给你,陪你儿子吧。”
王南松气往上涌,喝道:“杀了他!”
霎时间树林中划过数道寒芒,野草被劲风吹得倒伏于地。
马车幽幽停下,随后传来捕快的声音:“头儿,到地方了。”
韦捕头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对面的谷雨等人也随之睁开眼。韦捕头从身后拿出黑巾递给了彭宇向对面几人努了努嘴,彭宇接在手中,看着神态平静的谷雨犹豫了。
在马车一路颠簸之中,彭宇是全程保持清醒的一个,他长得尖嘴猴腮,尤其是一双豆豆眼,滴溜溜乱转活像一只偷油的耗子。
秀雯和小北不知何意,紧张地看着他,彭宇道一声:“得罪。”将秀雯扭过身去,不顾她的反抗用黑布将其眼睛蒙住,小北晃动着脑袋不让他得逞,彭宇伸手在他后脑勺狠狠拍了一记。小北吃痛,动作随之慢了下来,彭宇依样葫芦蒙住他双眼,末了得意地一笑:“跟你爷爷斗,你有那能耐吗?”
轮到谷雨时,彭宇的动作迟疑了,面对着平静的谷雨,他甚至还要解释一番:“大乘教总教戒备森严,地点更是机密,即便教中信众也不能轻易前往。”
他官话说得重,谷雨听了个大概,琢磨一番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脸上的疑惑更加浓厚了。
韦捕头牙疼似地撇撇嘴,斜睨着彭宇:“你与他解释那么多作甚?”
彭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向姐夫笑了笑,让谷雨背过身去,一块黑布便将他的两眼遮住。仅接着被彭宇一个个推出车外,马车下早有捕快等在一旁,一个押着一个舍了马车向林中走去。
谷雨被人一路推着,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林间,眼前黑漆漆的没有半分光亮,脚下坑坑洼洼,走不多远身上已出了一层虚汗,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耳畔愈发粗重的呼吸声,他轻声道:“秀雯?小北?”
“谷大哥,我在呢。”声音从前面传来。
“小北?”迟迟听不见小北的回答,谷雨再次问道。
“我在我在,你烦不烦人?”小北不耐烦地应道,依据声音判断似乎身处的位置比秀雯还要远。
谷雨放下心来没有多说什么,走了不知多久,脚下的路越来越陡峭,他已能感觉到明显的疲惫,脑袋昏昏沉沉的,两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昨夜的那一场落水终究还是让他付出了代价,风寒入体又得不到有效的救治,谷雨身体滚烫,两腮被烧得通红,但他咬牙隐忍着,默默数着步数,每到一千步便出声相询,秀雯总能在他语音落下的刹那做出反馈,小北初时尚且还能答应,到得后来不觉烦了,哼一声以作回应。
谷雨也不以为忤,只有这个法子他才能确认这对姐弟的平安。韦捕头冷眼旁观,知道他的意图,只是并没有出言制止。
好容易等到队伍停下来,韦捕头的声音在谷雨身边响起:“娘的,终于到了。”紧接着吐了一口长气,周围的捕快拍打着酸软的小腿:“走了小半时辰,怕是赶不上婆娘的饭了。”
韦捕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安慰道:“既然回不去,便教他宋天师好酒好饭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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