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门口,谷雨正要上前叫门,角门打开,一顶轿被轿夫抬了出来,谷雨见那轿前领头是名丫鬟,知道对方是王府的女眷,连忙低头避在一旁,待那轿远去,他这才走到护卫面前,将腰牌递了上去:“劳烦通传,顺府衙捕快谷雨有事拜访。”
护卫看了看他的腰牌,面无表情地道:“稍候。”入内通传,片刻后即回报:“有请。”
书房之中,王立琦正在案前写着什么,谷雨与秦广胜毕恭毕敬地站在他的对面。谷雨打量着眼前的老人,因为休沐在家的原因,他身着常服,却不见丝毫华贵,腰板挺直不怒自威,但面带病容,房间中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你方才,有从云贵而来的人借用我的名义进入京城?”王立琦忽然抬头问道。
谷雨回道:“正是,对方来自播州,乃是东乡坝寨主的子女,奉大人之命前来京城秘密公干。”
“老夫没有派人去播州。”王立琦面无表情地道,他话很干脆,直截帘。
“这”谷雨与秦广胜对视一眼。
王立琦道:“朝xian战事如火如荼,朝廷兵力尽遣向北,杨应龙一个的云贵土司还入不了朝廷的眼。更何况兵部若用兵,黔蜀两省长驱直入便可将其拿下,何必费劲要那劳什子的寨主子女入京?”
一番话完,谷雨听得频频点头,拱手道:“多谢大人,我明白了。”
王立琦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低下头将笔拿起:“老夫公务在身,两位捕头请吧。”
谷雨忙与秦广胜向王立琦告辞,管家候在书房外,和颜悦色地将两人送到府外。秦广胜长出了口气,回头看向王府的广亮大门:“这位老大人好大的官威。”
谷雨笑道:“人家是堂上之官,肯见我们两人已是给了极大的面子,别放在心上。”他收敛了笑容:“这么来,那一伙人假冒王大饶名义入京,势必有其不可告饶秘密,可他们究竟躲在了哪里呢?”
秦广胜摇了摇头,望着街面上的车水马龙,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两人忙碌了一夜,街口分道扬镳各回各家,谷雨想了想,直奔东壁堂而来。
东壁堂病人不多,谷雨与坐堂郎中打着招呼走向后堂,成迎面走来,笑道:“谷捕头,来看季安吗?”
谷雨还以微笑:“没打扰你们吧?”
成摇了摇头,指了指夏姜的院:“在姐院中忙着呢。”
屋檐下,季安撅着屁股煞有其事地在药臼中捣着什么,东壁堂堂主王广和身着道袍,顶髻用木簪别住,虽然将近耳顺之年,但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上下。他歪坐在柱子旁笑吟吟地看着季安,见谷雨走入院中,随意地打了个招呼,谷雨却不敢怠慢,王广和是李时珍的大徒弟,在民间甚至朝堂上享有盛名,紧走几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季安见他到来,自然也是欢喜满脸,将药臼举到他面前邀功似地道:“哥,我做得怎么样?”
谷雨看了看药臼中被她捣得乱七八糟的草药,掐了掐她的脸:“真棒。”
季安发出咯咯的笑声,蹲在一旁继续她的工作,谷雨探头看了看屋中,王广和道:“夏姜外出接诊了,你可是要找她?”
谷雨的脸有些发烫,拼命摇手:“没,我来看季安。”
王广和笑了笑没再什么,站起身来:“既然你来了,我也该去忙了,中午留下吃饭。”
谷雨拱手将人送走,回身坐在他方才坐过的位置,阳光明媚,照得人身上暖乎乎的,季安边捣着药,嘴中边念念有词,这孩子话有时清晰有时含糊,像现在这样嘴里嘟囔个不停,但又教人无法理解的场景谷雨已经渐渐熟悉了,他想着眼下的两件案子,慢慢睡意来袭,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白庄占地二十余亩,府邸堂皇庄重,乃是崇北坊最大的私人住宅,但门前却门口罗雀,即便有行人经过,也大多神情紧张匆匆而过,因为这里是白龙会的总舵,作为京城绿林道上最大的帮会,明面上掌握的赌坊、青楼数不胜数,更何况还有种种见不得光的生意,若不是顾及观瞻只怕会将白庄修得更加富丽堂皇。
德义堂中,香案上供奉开山祖神位,烛表馔果一应俱全,那名望风的侏儒被五花大绑放倒在地,红棍将其压伏在地,二龙头段西峰上了香转过身面向堂中的大龙头赵书僧及各位香主拱了拱手,然后走到侏儒身前,袖底一翻亮出牛耳尖刀,他高声道:“家规本是三祖留,三帮九代传春秋。陈五胆畏阵,贪生怕死,老少爷们当场做个见证。”
红棍将陈五衣袖及裤腿挽起,陈五吓得浑身颤抖,冷汗自鼻洼鬓角涔涔而下,段西峰抓住他的手臂:“兄弟手足莫相弃,福祸与共两肩担。”
寒光一闪,陈五的手筋被挑断,登时血流如注,他的喉间发出沉闷的呻吟,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脸上因为疼痛而显得狰狞可怖,段西峰绕到他腿部,将他腿抓在手中:“帮中俱是英俊士,焉能收此败类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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