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志华动用关系打听到傅家,但见院墙高耸,广亮大门,无不昭示着主人家的富足,亮出腰牌借口县衙传话,原本想将傅晋闲诓骗出来,却从家丁口中得知傅家公子与同学大摆宴席的消息。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如此高调,消息不胫而走,酒席正酣之时,县城里半数人都知道了这桩乐事。
邓文翰听师爷说完,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师爷担忧地道:“家翁…”
邓文翰回过神来,脸色变得铁青,伸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向地上摔去,啪地一声脆响,茶杯摔得四分五裂,邓文翰霍地站起:“我嘱咐了多少次,低调行事低调行事,他是聋的吗?!”
师爷小心道:“年轻人嘛,心性张扬,拦是拦不住的。”
“拦不住也要拦!”邓文翰咬牙道:“那案首是怎么得来的,他自己不知道吗?此事正在风口浪尖,闹得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他呼呼喘着粗气,急急思索片刻:“你去把此事告诉傅通,如果他不管,本官来管,到时他可别后悔!”
师爷凛然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福来酒家三楼,傅晋闲明显喝多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傅公子年岁不大,但对这句话却体会颇深,晕红爬上了他的胖腮,两眼因为酒意而变得有些迷离。
他斜倚在窗边,探头向下看去,只见街上里三层外三层,围在酒楼门口,迟迟不肯散去。
傅晋闲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张张或年轻、或年老的面孔,从他们的表情中获得的满足感更甚于佳酿。
“傅公子小心,这里可不安全。”说话的是名美艳的女子,也是春水堂最负盛名的花魁娘子,名唤绿娥。她伸出纤纤玉指,将傅晋闲手臂勾住:“楼高险危,若是有个好歹,奴家可是要伤心的。”
傅晋闲手臂用力,反将这女子拉进怀中,凑近了在她香腮中响亮地亲了一口:“爷若是掉下去,你可得给爷守寡。”
“哎哟,哪有这样说话的,呸呸!”绿娥假意着恼,横了他一眼:“傅公子如今可是县试头名,终有一日要登堂拜相的。”
这女子当真会说话,在座的宾朋当即应和道:“正是,傅公子才学绝艳,绝非凡夫俗子。”
“到了那一日,可不能忘了兄弟们。”说话的是另一个年轻小子,脸型狭长,吊脚眉,好似长了张驴脸,两腮酡红,与一众学子鼓噪道。
更有青楼女子夹杂其中起哄喝彩,宴席之间好不热闹,傅晋闲遥想未来自己身着绯袍走入金銮殿,不禁舒爽地打了个哆嗦,在绿娥挺翘的屁股上掐了一把:“承你吉言,若真有那一天,你便是老子的…嗝…诰命夫人。”
那驴脸小子叫道:“绿娥姑娘手段了得,尤其是那一手闻名遐迩的素手弄玉箫,直教人欲仙欲死,傅大哥得此佳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绿娥没想到他大庭广众之下言语粗鄙,连见惯风月场的青楼女子也生受不住,纷纷垂下了头,登时羞红了脸:“张公子年轻有为,才貌双全,未来想必也会官运亨通,全县的姑娘哪有不属意的,只是我若从了傅公子,您这位小大人可还敢打嫂子的主意?”
“那又何妨,大被同眠岂不乐哉?哈哈!哈哈!”
学子与妓女欢笑一堂,放浪形骸其乐融融,哪里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子,就连一旁伺候的小二也暗中摇头。
傅晋闲笑呵呵地饮了杯中酒,拱手道:“诸位继续,我去趟茅厕。”
绿娥站起身:“我陪傅公子一起。”
傅晋闲指了指楼梯,绿娥将他手臂托住,慢慢向楼下走去。
傅晋闲喝得当真醉了,脚下跌跌撞撞,身体如一滩烂泥,半边身子倚在绿娥娇小的身体上,一步步向楼下挪去。好容易走到后院的茅厕,斜刺里闪出一条人影,吓得绿娥尖叫出声:“啊!”
“巡检司的,莫怕。”樊志华笑容可掬地站在面前。
绿娥惊魂未定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身后脚步声响起,谷雨截住了她的后路,樊志华道:“这位是我的同僚,姑娘切莫惊慌。傅公子喝了不少吧?”
傅晋闲眯瞪着两眼,努力地辨认着眼前的樊志华:“你是谁啊?”
樊志华保持着微笑:“傅公子不认识小的了,小的叫樊志华,巡检司的,邓知县请您过府一叙。”
“邓知县?他找我做什么?”傅晋闲努力思考着。
樊志华道:“您别难为小的了,知县老爷的事儿小的可没有福分知道,”他抢过傅晋闲另一边胳膊:“您这是要上茅厕吗,我来扶您。”不容分说拖起便走,傅晋闲脚步踉跄地跟随着他的脚步。
“慢点,慢点。”绿娥举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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