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不往非礼也。
对于帮了自己忙的赵椿树,宁卫民当然要极力款待。
尽管从心里说,他在日本,实在不愿意和有帮会背景的人有什么牵连。
他非常清楚这些活在地下世界的人今后注定要被日本政府打压,他们就是麻烦的源泉。
但以德报德,却是为人的基本,没道理人家帮了他的忙,他反而对人家冷淡。
他还干不出那种吃饱了骂厨子的事儿来。
何况这个赵椿树还是个来自大陆的津门人,居然能在日本的黑道世界里闯出一片天下,偏偏外表又是这样的低调,这样人本身就是传奇,难免引人好奇。
所以该敬酒敬酒,该致谢致谢,该宴请宴请,好酒好菜,山珍海味…
在礼数上,宁卫民绝对不能让人挑出什么毛病来,做的非常到位。
好在这个赵椿树也是个很懂人情世故,言行都有分寸的人。
或许也是因为身在江湖能够活下来的大佬都是那种懂得收敛,藏而不露的人。
既然主动把稻川会的会长让给旁人,赵椿树早就活的通透了。
或许也是因为他这个人天性好结善缘,爱交朋友,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反正他对宁卫民并并没有什么挟恩图报的心思。
在那些稻川会的人走后,赵椿树在整个吃喝过程里都只是和宁卫民把酒言欢,聊一些故乡的风土,以及日本各地的风俗,问一问老家现在的情况而已。
别说没有什么涉及稻川会的事儿了,就连坛宮具体的经营,他也没问及。
临走的时候收到坛宮饭庄的面点礼盒和两瓶茅台酒,赵椿树还一个劲儿的表示谢意。
很诚恳的对宁卫民说,“我在日本这么久了,终于找到一家店能做出正宗北方菜的味道了。今天的酒喝的很高兴,这对我很重要,我会常来的。所以你就好好经营这家餐厅吧,以后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谢谢款待,祝你买卖兴隆。”
所以不管是不是对方真的这么想的,是不是在说场面话,反正表面上,赵椿树是很识趣的。
他只是以一个来自大陆的老前辈自居,对算是半个老乡的宁卫民表达出对后辈的善意和支持,并没有越雷池一步,提出什么让人为难的要求。
其热心和亲切,和煦得让人如沐春风的风度,都让宁卫民不由自主的对其心生好感和敬意。
说真心话,要不是有阿霞提供的背景资料,他是怎么都看不出这位赵先生,当年居然也是个靠一把手枪,单枪匹马打天下的亡命之徒。
也难以相信,其本身还是个搏击高手,在当年的黑道顶流——日本右翼政府培养主力打手的国粹会里,也曾是数一数二的功夫高手。
就这样,他们第一次见面宾主尽欢,分手的时候,都给彼此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
不过送走了赵椿树,保住了东京的店,宁卫民也接到了来自京都和大阪的电话。
他听说了京都分店主动停业,和大阪店铺被砸,被迫停业的消息。
对方还留下了狠话,代表周防郁雄本人对他们表达了一下“敬意”。
所以对他来说,这件事到这儿可并没完呢。
让人糟改了不怕,受了欺负也就有了还击的理由,而报复的最好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如华夏人都会唱一首歌那样,“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他不能让人糟改了自己的店就完了,也得让对方感受一下相同的痛苦才行。
是,周防郁雄是没有餐厅的,可郭氏家族是有的。
郭家的酒店也是高端连锁,在吉隆坡、新加坡、港城、京城都有店。
宁卫民并不介意消防周防郁雄的做法,也给对方来个多点开花。
许你做初一,那我就可以做十五,不就是恶心人,毁对手的商誉嘛。
从商业规模上来讲,他反而很占便宜,几乎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不用说,这件事,他一事不劳二主,当然也拜托给了阿霞。
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连需要付出的代价都小的可怜。
因为阿霞在这方面绝对是行家,而且还充分的领会了他的需要。
不过是需要人造成恶劣的影响,毁了对方的商业名誉罢了。
这种事儿根本不需要犯什么重罪,其实花不了多少钱的。
比如对于每处郭家的酒店,都安排两三个人扮作客人去酒店大堂寻衅互殴。
一打起来后,在互相辱骂,甚至泼粪泼尿,怎么恶心就怎么来。
可想而知,现场会造成多大的混乱,亲身经历这一幕的客人又会作何反应,对于一向以高端自居的郭氏家族的酒店又会造成多么严重的打击和破坏。
都别说几个不同城市的酒店同时发生这样的事了,哪怕就一处,就足够让郭家的酒店出名了,甚至让他们成为整个东南亚高端酒店的笑柄。
而且港城的矮骡子贪钱又不值钱的,这些人除了大陆不敢去以外,其他地方都没问题。
这种事又不会坐牢,又不是去和敌对帮会开战,顶多算是寻衅滋事,违反公序良俗而已。
那么除了食宿、机票、律师费这些必要的开支之外,再给每人二三十万港币,再用不了什么钱。
当然,这只是办事的成本,他们要给社团大佬的钱,当然要多一些了。
不过,最多花个一千万港币就足够了,能赚至少一倍,已经足够那些社团大佬们满意的了。
但即使如此,兑换成日元,也就一亿五千万日元而已。
对别人或许是个很不得了的数字,但对于宁卫民来说,这点钱也就洒洒水啦。
说起来,还没他从保险公司赔付中获得了利益一半多呢。
所以这个方案可以说是代价极小,破坏性极强,宁卫民毫不犹豫就认可了阿霞的提议。
而剩下的,就看郭家收到这份“大礼”是作何反应,要怎么应对了。
1987年10月11日的下午两点,身在京城的郭可丰在酒宴散去,送走客人后,带着微醺的酒意,独自回到了自己在香格里拉酒店的豪华套房中休息。
他摘掉了领带,脱掉西装,把衣服挂在了衣橱里,转身就坐到落地窗前的摇椅上,且从茶几的盒子里拿起了一根雪茄烟。
然后身在温暖的阳光中,悠悠然夹断了雪茄,点燃之后美美的吞云吐雾起来。
抽雪茄原本就是他不多的嗜好之一,何况他更喜欢这种事成之后的放松感。
虽然这只是片刻的,短暂的,自己给自己的一点小小奖励,马上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商务会议要参加。
但却能让他感觉到一种努力过后获得收获的快乐,充满了成就感。
他这么说,并不是在炫耀什么,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
如果是足够了解他的家族的人,那么仅仅从他的姓名,就能知道他是亚洲糖王郭氏家族的一员。
不过,人们要是因此认为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就能在三十五岁,成为一家跨国粮油公司话事人的话。
那这种想法对他来说就太不公平了,甚至可以称之为偏见。
因为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没有那么容易的。
实际上除了投胎投的好之外,其实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离不开他个人勤奋和努力。
要知道,他只是糖王的近亲,是糖王的侄子而已,并不是糖王的亲儿子。
还远到不了可以安心躺平,只要老实听从家族的安排就可以按部就班上位的程度。
而且不得不说,已经在马来西亚站稳脚跟的郭氏集团是个大家族,光糖王这一代人就有兄弟六个,然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数个子女。
所以可想而知,即便是身为郭氏家族的一员,郭可丰照样得“卷”。
他从小到大不会感到轻松,反而会有莫大的压力,想过吃喝玩乐的奢侈生活更是想都别想。
父辈那一代创业不易,对他们这些子女的教育和要求都很高,希望他们都能成为真正的精英,不可能拿大把的金钱让他们当没用的米虫,去过纸醉金迷的日子。
要是他们自己再不努力,就很容易被家族看轻,然后泯灭于同一代兄弟姐妹之中,变成一个平庸的普通人。
要是这样的话,当然也就再也没了进入郭氏家族核心的机会。
幸好,郭可丰在同一代兄弟姐妹之中是那个既努力又有天分的优秀者,从小就争气。
不但学业上成绩优秀,更是对于经商有着浓厚的兴趣,很早就入了糖王的眼。
因此他这位六叔,才会像对待亲儿子一样栽培他,给了他不少机会。
郭可丰还记得自己1972年从新加坡大学毕业时,直接就被六叔点名,进了郭氏集团的联邦公司。
日理万机的六叔在这里,亲自手把手地带他从面粉业务做起。
当时他们叔侄保持着每周会见两三次的沟通频率,配合十分默契。
在叔叔的指导下,他迅速成长起来,以质优价低的方式从加拿大、澳洲、美国等地收购小麦、玉米、大豆等农作物,加工成面粉、饲料、豆油等,然后销往世界各地。
可以说,正是得益于糖王的悉心培养和倾囊相授,他才迅速摸清了做生意的门道,把家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也为自己的父母在家族内部挣来了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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