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揭开盖子,闻到浓烈的酒味。段晓棠本人不饮酒,却用烈酒冲洗伤口。
不,应该说她害怕醉酒误事暴露身份,才不敢饮酒。
吴越:“忍着点!”
酒精再次冲刷伤口,段晓棠整个身体都在抖。
吴越知道她看不见伤口情况,“长约两寸,最深处约半寸。”末了补充一句,“可能会留疤!”
段晓棠心中一顿,若无其事道:“没事,上药吧!”
或者刚才已经疼过两回,背部知觉不明显,药剂上身根本没多大感觉。
段晓棠见吴越拿起一条绷带,迟疑道:“你会包扎么?”
吴越沉声道:“林娘子教的时候,我也在。”只是以前从未练过手。 “抬手!”
段晓棠将左手微微抬起,配合吴越缠绕绷带。
伤口包扎完毕,吴越长舒一口气,低声道:“把匕首拿开,我们好好聊一聊!”
两人前后侧身坐在榻上,而段晓棠手上一直拿着一把匕首,抵在吴越腰腹之间。
段晓棠哪怕伤了一只手,吴越也不是她对手。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段晓棠收回匕首,唇角微微挑起,“不然我就这样出去,让两卫和荣国公的人,看一看!”
吴越压低声音,怒道:“你疯了!”
河间王府父子两倚为臂膀的竟是一个女人,段晓棠是右武卫五千人实际的主心骨,她身份暴露,对右武卫有何好处。
大事当前,比之孙文宴,吴越的兵力本就劣势,再断一臂膀,只能退回东莱。
吴越不顾风度,双手按住额角。阴差阳错至此,短时间内无从一一探究,如何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只能寻找出路。
“一旦事发,你就说,”吴越喉头滑动,“就说,是我的女人。”先保住小命。
段晓棠当着吴越的面,大大方方换上干净的里衣,“不用。”
吴越靠在她耳边,“不是说不主动也不拒绝么?”
段晓棠斜睨道:“可我没兴趣。”
吴越升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想游说她进王府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都无从下手,“若事发呢?”
段晓棠:“你会出卖我?”现在两人可是坐在一条船上。
不待吴越回答,继续道:“我抓你做人质,世上应该没几个神射手有把握绕开你,取我性命!”
吴越忽然觉得段晓棠和祝明月有几分像,不是相貌,而是气质,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那你到时动作可得快点。”
段晓棠:“我尽量。”
吴越见她松散的衣襟,牛韶容在他面前也没有这般不庄重,暗怒渐生,“自重些!”
段晓棠将外袍穿上,“抱歉,家乡民风开放,常穿抹胸短裤上街,一直没适应长安粽子一样的穿衣方式。”所以刚才上药没有半点不自在。
吴越不由想到传说中各种民风开放的夷人传说,知道自己想歪了,不得不转移注意力。
瞥见旁边开缝的金丝软甲,“甲衣只能回长安,再寻金银匠重新钩织。”
难怪段晓棠格外怕死怕受伤。
段晓棠知道是没话找话,“嗯。”
吴越打量屋内的陈设,不是卧房,应该是仓城某位书吏的公房。
翻找出笔墨纸砚,沉思一番,提笔书写,末了按下独属于河间王世子的印鉴,递给段晓棠。
斯人之实,吾皆晓焉。感其功,故擢叙之。
段晓棠用尽十几年的文言文功力,才理解意思。
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我都知道。感念她的功劳,特意提拔录用。
写的不明不白,但如果段晓棠身份暴露,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见鱼儿不撒网,吴越绝非圣母善人。
段晓棠迟疑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先声明,当牛做马结草衔环做不到。”以身相许更做不到。
吴越直视段晓棠,随后附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帮我,平定杨胤之乱。”
于寻常人言,当牛做马结草衔环相报,比平定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乱更容易做到。
但段晓棠不是寻常人,“放心,我一定帮你抢到杨胤的人头。”第一次许下如此血腥的诺言。
吴越满意道:“拭目以待。”
上次见段晓棠干劲这么足,还是永安渠旁庄子到手的时候。
吴越额外提一个小要求,“以后别跟范二他们勾肩搭背。”
段晓棠:“又没有龌龊心思。”
吴越点头,“我知道,但以后万一啊。你不拘小节,但范二他们都有妻室,回家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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