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夫还能怎么劝,说不通医理更好。林婉婉离开长安那段时日,两徒弟全靠“家教”,把家长折腾透了。
丘靖只是随口一说,若让去找林婉婉,给丘寻桃减减担子,他是万分不愿意的。
不说师道尊严,只看朱淑顺谢静徽如今的表现,也知道做师妹的丘寻桃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绝对错不了。
谁家的药童学两年多,就能独立诊病,虽只是一些小病,到底也算半个大夫。
济生堂内的洒扫杂事,都是另聘人手。
旁人倒是想学林婉婉的教学办法,却发现教不起。
填鸭式教学还是明面上的,像她们师徒几个跳去京兆府验尸房这种事,是万不敢往外头说的。
不远处的医帐内,朱淑顺半分不敢放松,心道果如师父所言,大部分来义诊的病患,归根结底都是穷病。
她们若有家资,能够看病吃药,不会拖到如今的地步,甚至有些人只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症状就能大大缓解。但许多人手停口停,没有休息的条件。
朱淑顺扭头,“南星,我看看药材单子。”
姚南星将抄录的药材单子递过来。
朱淑顺仔细看一遍,实在凑不出一副药来。面露难色,提笔写下一张药方,“你拿这方子去药房抓药。”
最后的结果,大约是被束之高阁,浪费笔墨而已。
朱淑顺于心不忍,补充一句,“平时食用黄芪蒸鸡,能益气升阳、养血补虚。”
但黄芪和鸡,对眼前的女人而言,亦是昂贵。
益母草为何不能包治百病。
女病人枯黄的一张脸,麻木地牵起嘴角,“多谢大夫。”
朱淑顺和姚南星目送她离开医帐,许多人的生命就是这样,生生熬干了。
不一会儿,林婉婉带着杜若昭进来,“两组轮换去后头吃饭。”
朱淑顺:“静徽和桃子先去吧!”
谢静徽摸摸有些干瘪的肚子,不多客气,“嗯。”起身和丘寻桃掀开帐帘去后头吃寺庙准备的斋菜。
不说大慈恩寺是常来的,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义诊,路线都是熟的。
旁的大夫看见两个小娘子进来,晓得她们的根底,也不多言。
谢静徽和丘寻桃两人吃饭全无形象,称得上狼吞虎咽,一则是饿了,二来赶时间,女医帐需要支援。
谢大夫刚好进来,看不过眼,低声道:“慢点。”
见大胖闺女也是饿得很了,心疼道:“晚上回家,让你娘做好吃的。”
自从谢静徽拜师后,脑子用太多,饭量越来越大。
谢静徽声音压低,仿佛在和谢大夫说一个小秘密,“师父说,明天带我们去吃饭。”
以林婉婉的手笔,定然不会差。家里的不能错过,师父那份也不能缺席。
谢大夫都不想提醒女儿少吃点,该说的是别撑着。
一日义诊连轴转结束,师徒几个身累心也累,杜若昭歪靠在车壁上,只剩四个字感叹,“民生多艰。”
姚南星:“今天把命苦的都见了一遍。”
林婉婉:“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又是新一天。”
谢静徽等三人,跟着参加义诊的长辈归家。
高德生绕一点路,先把姚南星送回家,然后把师徒俩送回胜业坊。
林婉婉沐浴后趴在桌子上晾头发,满身欣慰和疲惫,“他们可能一辈子就看这么一回大夫。”
如果义诊能持续开办下去,许多人至少一年有一次机会。
祝明月泼冷水道:“义诊未必能坚持下去。”
原因不消多说,缺乏可持续的制度和动力,如今不过是靠长安各个医馆和大夫的良心行事。
林婉婉:“到时我领头。”正好自己说了算。
祝明月:“我看你像冤大头。”
领头人要出最多的物资,林婉婉没有这实力。从各处“化缘”,尤其是官方,更不可能。
林婉婉:“别把人看扁了。”
祝明月:“我把你看圆,又能怎样!”
林婉婉气得想张牙舞爪,却碍于实力只能作罢,趴回桌子,“晓棠现在怎么样?”
祝明月:“不知道。”某种意义上,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林婉婉:“杏花村的酒卖得怎么样?”
祝明月:“托李三冯四的福,广而告之,生意兴隆。”
只怕李君璞归来,两个兄弟成酒蒙子。
地瓜烧的滋味,不适合文人雅聚,反倒与武者豪饮相配,些许“后遗症”,不成问题。
当然只是玩笑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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