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在心间的雾霾渐渐散开。
她生出一股强烈的念头,不再迷惘不再畏惧更不再徘徊不安。
‘梦中’的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才饮恨离世。
如今的她历经重重困难,窥见了这么多的善意、得到了大公子的真心,岂能轻易放弃?
她信眼前的这一切并非幻境,那些温柔、呵护也不会是一击就碎的幻影,有他们在,有大公子在,有自己在——
如何不能护着这个孩子活下来?
如何不能带着他来到这个世上!
正在这时,从腹中传来一个轻轻的鼓动,像是鼓了一下气,顶了一下小腹。
锦鸢的身子僵住。
这种感觉是……
胎动。
她收紧手臂,眼中氤氲起雾气,凝结成泪色,含着眸中,璀璨熠熠,抬头看向眼前的袁大夫,真心实意道谢:“多谢大夫之言,为母则刚为母则强,锦鸢定会做到。”
她含着眼泪,眼角嫣红。
却不曾让眼泪滑落。
竹摇看着娘子,发现这一瞬,娘子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袁大夫笑呵呵的捋着胡须,“娘子之困,一半是药,一半是因自己的心。如今能自己想开,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来的管用——”说着,小老头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焦糊味,哎哟了声,拍胳膊大叫:“我的栗子!”
急匆匆就跑到了书房去。
竹摇掩唇笑,指了下袁大夫的背影:“娘子一本正经的道谢,大夫不好意思了。”
锦鸢看去,也笑了出来。
自小到大,她从不是软弱之人,面上的柔怯是她保护自己的伪装,伪装之下,是一颗坚韧的心。
这些日子,心上蒙尘,她才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如今清醒过来,胸口豁然开朗。
而心底的思念泛滥成灾。
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见一面赵非荀。
想要拥抱他。
夜色渐深,窗户贴上了窗户,满屋子皆是过年的年味儿,姚嬷嬷领着两个婆子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饺子,说饺子里藏了几个洗干净的铜钱,若是吃到了,来年定要行大运。
锦鸢也端来一碗吃着。
书房里传来道唉哟声,众人看去,是方亨吐出了一个铜板,大伙儿纷纷拱手和他道恭喜,说小方大夫明年要发达了!方恒面皮薄,被小丫鬟们打趣的面红耳赤,一个劲儿的拱手说‘承姑娘吉言,我们行医治病的,这财还是不要发的好。’
引得满堂笑声。
小方大夫也摸着后脑勺,咧嘴笑了。
正吃着饺子时,轻风匆匆来敲门,他一身的寒气,不敢进屋子里给锦鸢请安,只站在书房里,脸上被冻的嘴唇发青。
这些日子,竹摇与他关系近了不少。
见他冻成这样,盛了一碗饺子递过去:“你从哪儿来?吃过了么?先吃些暖暖身子。”
北晖在一旁嚼着肉馅儿,若有所思的看他们二人。
轻风磕绊了一句,“先、先不急着吃。弟兄们在城北的一家赌坊里找到了杨婆子的儿——”
还不等轻风说完,竹摇立刻放下碗,向锦鸢屈膝,眼中的笑意散的一干二净,“娘子,奴婢出去一趟!”
“带上手炉、大氅,别着了风寒,等你回来一同守岁。”锦鸢柔声说着,拨云将东西一齐交到竹摇手上,轻声说了句小心些,又去看轻风,“有劳轻风小哥。”
竹摇走了后,锦鸢兀自出神。
唇线绷紧。
终于…要找到杨婆子了。
锦鸢脸色不虞,屋子里的人也不敢再嬉笑打闹,姚嬷嬷坐到床沿,同她说了这几日院子里的事情,说的诙谐逗趣,锦鸢知嬷嬷之意,配合着轻笑出声。
气氛这才转圜。
渐渐屋中有人熬不住了,都开始坐着打盹儿,锦鸢让人下去休息,自己与拨云、姚嬷嬷候着竹摇回来,顺便也当守岁。
袁大夫皱着眉一脸的不悦:“时辰不早了,娘子还不打算歇息?”
锦鸢好声好气的哄着:“为了今夜,我睡了足足一个白日,袁大夫就让我再说笑片刻罢。”
她也不敢说要守岁。
只笑盈盈的望着袁大夫。
姚嬷嬷也跟着做保证。
气的袁大夫吹胡子瞪眼,只能妥协,临回去歇息时嘴里还嘀嘀咕咕,说她这个病人实在不听话,明日嚷嚷不舒服他一定要开付苦药才能长长记性!
听的锦鸢一句话也不敢说。
拨云笑的止不住,掩唇道:“娘子明日可要小心些咯。”
过了子时。
屋外传来烟花爆竹声。
姚嬷嬷到了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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