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青炼化那血手之事,耳边一直能听到台下看客的骂声。
常龙的所作所为,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其法如魔,叫了住手还偷袭,何其无耻?简直可恨至极。此人比刚才那个用毒的更可恶。
而左相竟然容忍这一切。
连买苏元青输的人都看不过去。
“打假赛,也没这么打的?这这这,简直就是不要脸。这魔根界一向可恨,没想到到了梁都还嚣张,真不知道那个龟儿子允许的。”
“这是比赛,还是在杀人呐?这帮人,祖宗十八代都生不出一个好东西。”
“不管怎样,苏将军已经赢了,不能再打了吧?”
“这谁说得的?祖宗十八代都缺了德了。”
可是,比赛能这样结束?
如果这样结束,别人就只会记住这最后一场。以后苏元青出现的地方,别人提起这一战时,就会说起他跟常龙的一战。
那样一来,左相的脸也就烂了。
但若是继续,让第一的黄清云上去,杀了苏元青。
这些看客虽然会一时不悦,但人不在了,事情总会被忘记。
左相镇定地说:“继续。”
一众哗然,简直不可思议。
这,这这,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继续?他没有看到,没有看到那个人正跟常龙的血手纠缠,已经快站不起来了么?
这太不公平了,简直是在杀人。一直在台下看着的李沐清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质问道:“左相,你过分了。”
何止过分,简直毫无道德。
左相说:“殿下,此人污了殿下清白,又害殿下不能专心筑基,给他点惩罚是应该的。今日这场比赛,是对他的惩罚,也是对他的考验。规则之前就已定下,不能改。他若闯不过去,就是他命数不济,与殿下无缘。”
李沐清说:“左相,他何曾污了孤的清白,那些流言蜚语是谁传的,是谁助孤,是谁害孤,你会不知道?前些日子,那……”
“殿下。”左相打断李沐清继续说下去,“已经定下的事,不可擅改。”
李沐清以前并不是得宠的公主,她的权势不及左相,今日她孤木难支。她没办法说服左相,目光扫向十九皇子,问道:“李琳,你怎么说?”
十九皇子起身,对左相说:“今日就当孤没来过。”
左相说:“那就请殿下劝公主殿下一句,不要干涉既定的事。”
十九皇子说:“不,孤反而要劝左相一句:既是比赛,就应该点到为止。”
左相却执拗道:“多谢殿下劝告。不过既定的事,既定的规矩,不能乱动,否则人人如此,天下就会出乱子。除非有圣旨,不然就请两位殿下,不要干涉比赛。”
“殿下。”在他们争执时,苏元青轻声喊了一句,劝道,“殿下替我说话,我很高兴。但我答应过让殿下安心修行,助殿下成功筑基,进入仙门,这场比赛不论是何种结果,都该由我来了却。请殿下旁观即可。”
若是真的山穷水尽了,他磕头求饶,也不是做不到。
顶多把脸丢尽,离开梁都就是——要是离开梁都都不行,大不了离开大梁。
他才不会拿命跟人死拼。
他愿意比,是因为他看到赢的希望。
李沐清关切道:“你没事?”
“没事。”苏元青说,“我已经赢了七场,输两场也无妨。”
这倒也是。大不了就认输嘛。
就算下面两人他都输了,也赢了。
李沐清说道:“也是。那你就赶紧认输,回去养伤,孤帮你找点药草。”
苏元青说:“多谢殿下。”
他心里明白,事情没他说的那么简单。因为接下来的不是比赛,而是杀戮。很明显,若是比赛,就没必要在接着打。一定要接着打,那就是要杀人。也只有杀了苏元青,这场比赛的结果才有另一种收场方式。
而这一次是左相动了杀心,要杀了这个失控的棋子——
因为苏元青竟然没有按左相的预设,没有彻底失败,以至于让左相难堪。
可以说,他赢,就是他的罪过。
左相很随意地点中黄清云,“继续。”
好似一种宣判,他背着手走到一边。
黄清云心领神会,拿着沉重的木刀走进擂台,在一片骂声中打了个稽首,对苏元青说:“贫僧来请教苏将军剑法,请将军出招。”
苏元青突然觉得很有趣,微笑说:“那你等着吧,我要恢复,得花点时间。”
黄清云自说自话:“既然施主不肯,贫僧便先出手。施主接招。”
说着,他挥舞大刀劈砍过去。
台下众人的心无不提起来。
坏了,他果然是要杀人。
李沐清面色一苦,闭上了眼睛,扭过头。
她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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