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内众兽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侧耳倾听他们那桌的动静。
离得最近的犀牛大哥狂饮一口酒,不屑道,“传说中那位白虎少主?他说是就是?可笑!”
与他同桌的胡狼一顾三回头,“白发虎耳,嘶——在王城脚下的东部谁敢冒充少主?我看不像有假。恐怕是消失的少主又出现了。”
其余兽类同样,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少主当年失踪成谜,他二弟不得已暂代少主之职,如今他回来了,那对一些兽族的灭族诏令是否可以……”
“糊涂了你!这种事不能乱说,当心这诏令落到你我族类的头上!”
“我看某些兽类真是不知死活。随便来一只有兽耳的白虎就可以假称自己是少主了?那我还说我是族长呢!”
更少数者关注点一拐,落在两兽的纠缠上。
“少主夫人?少主不是早就娶妻了?”
“你记错了!少主只是一直在找他心上兽,没找到就不打算娶妻呢!”
“你又在哄骗我!”红衣雌兽不堪其扰般怒吼出声,将杯盏甩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飞溅。
她说,“这一年我跟着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即墨陵恒派出的白虎追兵无数,我帮你次次死里逃生。我看你的少主之位,是抢不回来了!”
即墨容伽叹气,高大的雄兽低声和她亲昵,“阿狐,我…我二弟不是那样的,他从小很听我的话。我一回王城,他定会把少主之位还我。”
青黛猛然推开他,拿起桌边长鞭,“那为何一年前他要把你赶出王城?还在送行路上安排了一波又一波的杀手?”
“他…”即墨容伽拧眉,“他…”
众兽这下酒也不喝了,聚精会神地听。缩在柜台后的店小二抱着酒坛瑟瑟发抖,“两位…”
青黛甩出一鞭,紧紧缚在店小二的脖子上,接着往里一拽,那兽连滚带爬地被扯过来。
她俯身,直视店小二的眼睛,笑道,“即墨陵恒就这么着急想弄死他亲哥?”
方才店中唯有他对两兽谈话内容毫无反应,一双眼只顾死死盯牢即墨容伽,蹲在酒坛边时还装出害怕模样。
店小二跪倒在地,连忙摇头。
青黛踩住他小腿,“少主大人,杀不杀?”
即墨容伽随意理着毛领,与前面犹豫温吞的样子又不同,“杀了。”
众兽面面相觑。
邻座的胡狼站起来,“这位…王城脚下怎么能肆意杀戮?他都说不是……”
“好。”即墨容伽掀起眼皮瞧他一眼,唇边浮笑,“阿狐,这个也杀了。”
胡狼噎住,竟然本能地腿软。
“哦。等会儿杀光。”青黛歪头,手中鞭子越拉越紧,“你还不现形呢?”
店小二面目狰狞,喘着粗气化出了虎尾和利爪,猛然扑向青黛,“去死吧。”
青黛嗤笑,手腕一转生出长甲。
突然间,身后雄兽扶住她的肩,抬脚就往店小二心口一踹。
店小二飞出几尺远,砸在窗檐边。他咳出一大口血,身下掉出几包药粉和一块王城军的腰牌。
陵主子的意思,只是来试试即墨容伽的深浅而已。
店小二不恋战,抓起东西狼狈地翻窗逃窜。
众兽一凛,以为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屁股都已抬起了大半。
“稍等。”即墨容伽浅笑,温和道,“与吾一条心,不会死。”
青黛递过他们桌上的酒壶,“少主怎么还开玩笑?待会可要一兽敬一杯来赔罪。”
众兽:“……”那不是毒酒吗?
即墨容伽接过,在手中一掂,伸手掷向墙边。
瓷壶硬生生嵌进墙面三分,而后崩裂开,淌了一地滋滋腾烟的毒酒。
即墨容伽说,“劳请,自取。”
众兽咽口水,被气势震住。
兽族骨血里大多慕强且自私,他们心里没有贤明的掌权者,只有能让他们臣服的王。
在小小酒馆,一兽接着一兽伏地,朝着白虎道,“是我等眼拙不识少主!”
有的冒了个头,朝青黛补了一句,“还有少主夫人?”
青黛哼笑,“别。我卖艺不卖身。”
她转身出酒馆,即墨容伽慢步跟上,“你不做少主夫人,那我可以做狐狸相公吗?”
青黛看他,“去做梦。”
入夜。青黛刚奏完一曲下台,少弋快步走了过来,“娘亲。绮梦阁今日客满,已挂了禁入的牌子,但门外有兽类执意不走,还说要见什么哥哥。”
青黛一拨琴弦,大堂内昏睡的兽类纷纷转醒,眼睛尚未张开,就大笑着赞叹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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