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径直盘腿坐了下来,姿势颇不雅观。
不仅如此,刘季直接拿起案上的酒喝起来,此举简直是让众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但是,刘季他还真的敢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扶苏越是这样谦让,他越是要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就和大家说的一样。
秦国的士卒有几个笑出了声,太子只是谦辞,他居然真的就这么做了。
刘季一边喝酒,一边直接拿起肉来吃。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太子名声传播于四海,威望甚高,在没有见到太子之前,想我以为太子也就是那泰山上的石头,只是立起来让人看而已。”
“而今太子愿意召见我这样的布衣小民,以礼待之。对于我的行为,也不觉得轻慢。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太子不是那立在泰山上的石头,只是让人看的。”
这话说的,多少对扶苏有些侮辱意味。
太子扶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当着他的面说过去外人给他的评价——虚伪。
秦军闻言,个个望着刘季,恨不得活活吃了他。
刘季喝完了酒,便觉得自己身后凉飕飕的。
渠丰面色涨得通红,持剑上前大喝一声!
“放肆!你这乡野刁竖!竟敢说出这样的话侮辱太子。”
冯敬也再度抬起自己的剑,“竟敢出言冒犯太子,你要受刑!”
其实刘季心中非常慌,因为弄不好,他今天可能死在这。
但是机会,稍纵即逝!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刘季赌扶苏是個真正的正人君子,有够大的肚量,真的是个明主,自己说这个,必定不会死。
刘季望着扶苏,十分认真地问,“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子的仆人就想要让我闭嘴。”
“尔等且先退下。”
扶苏望着刘季,“我很早就听人说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我虽然在宫中,但是什么样的人又没有见过。为了荣华富贵,哗众取宠的人多的是。辱骂我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但是凡是出言辱骂我的人,要么是误入歧途,已有取死之道。要么就是真的有超凡出世之能。在我决定杀了你之前,愿意听你的临终陈词。”
扶苏坐在上座,脸上没有一丝愠怒。
刘季也被扶苏这样的定力给吓到。
年纪轻轻,定力却这么强。
被他这样的人辱骂,仍然坐得住,确实不凡。
刘季便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大家都说太子有安抚天下的心意,愿意将六国人与秦国人等同视之;大家都说太子仁义,主张对民众施加宽厚的政策,反对战争。”
“我这个人,只相信死理。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到了事实,是不会相信的。天下人,也都和我刘季一样,若是只听到人家夸耀太子,说太子多好,可是却没有看到太子实际上做任何有利于民众的事情,这谣言不就成了真的了吗?”
“难道说,太子愿意每天听着身边的人给太子说假话,而不愿意去听从庶民的心里话?”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在质问扶苏。
扶苏从始至终都很冷静,“那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刘季举着酒爵,望着扶苏的眼睛,确信对方不想杀了自己之后,他对扶苏再度作揖,“太子是真豪杰!忍人之所不能忍!对于我这样的乡野草民,都愿意以礼待之,未来也必定是天下人心所向。”
扶苏听了,自然笑了。
能够得到刘季的夸奖,如何不能是一种成就呢。
扶苏望向萧何,“萧舍人,你举荐的这个刘季,果然非同一般啊!如此胆识,就是我的军中都是少有!”
望着扶苏和刘季两人看对眼了,萧何倒是心中巨石落在地上。
“太子谬赞。刘季在我沛县,一向得到众人的拥护。善得人心。”
这句话,相当地中肯。
只是萧何举荐刘季,一开始就是为了让他做自己的下属啊。
刘季这个人,讲江湖义气,非常受沛县年轻儿郎们的欢迎。为人又乐观豪爽,大家都很容易被他的性格所感染。
让他成为自己的部下,一定能够壮大自己的声威。如今举荐他,也是看中他不畏强暴,勇于斗争的精神。
这种人,绝对能够做大事。
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这样的气量,对于刘季这样的人都能够包容下来。
萧何固然对扶苏更加敬佩。
但是萧何经历这席上的一番会见,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根本驾驭不了刘季。
所以萧何就立刻请扶苏处置刘季。而他只是作为引荐的人。
“好,果然好。这个沛县,真是人才济济啊!”扶苏转身对侍卫道,“为刘壮士上酒。”
扶苏称呼刘季壮士,自然更让刘季喜出望外。
“太子,您是真的太子。”刘季双目熠熠。“之前我还奇怪,我们沛县最有名望的狱吏,我最好的兄弟,这两个人可都是出了名的不贪慕权势,从不做趋炎附势的事情。”
“可是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我最敬重的秦吏、一个好兄弟,他们一个个进了这驿馆,这就出不来了。我原先以为他们是变节了啊,我正在家里咒骂他们呢。”
秦国的士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跟着扶苏,平日里见到的都是秦王和王后,最次也是三公九卿,光是听大人物讲上只言片语,都能学到一生受益的东西,可见大人物谈话质量之高。至于言辞更是讲究修饰,一定要优美。
而刘季和秦国的权贵比起来,自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士卒们都不得不感慨,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刘季说的话,极其难听。
在这样一间简陋的室内,太子扶苏亲自来做主人宴请,设良席,上好酒,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安然守份。
唯独这个刘季,胆敢张口就来。
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脸色。
室内的气氛顿时又被破坏了。
吕泽、冯敬、渠丰、赵佗、灌夫,所有人都望着萧何,明显是在指责萧何不敢请这个人来到这里。
但是萧何却望着酒,微笑起来。
仿佛被骂的人根本不是他,甚至于,像是在享受这些,仿佛刘季根本不是在骂他,是在夸他!
这就是刘季的英明所在,你觉得他是流氓,他是地痞,可是他比谁都精明!
“一个个,见钱眼开。结果看到您之后,我才知道,他们这么做都是情理之中啊。”
扶苏也听着刘季这般看似胡言乱语,实则字字诛心。
名义上是骂夏侯婴和萧何,实际上是把人家捧得高高的,说他们本来就是名士,只是身份低微,过去也有人请他们,但是他们不愿意出去做事。
但是自己到了,他们却纷纷出动了,这是给谁面子。
自然是扶苏啊!
这就是在给扶苏脸上贴金啊!
只是很可惜,在场只有两个人最先反应过来,一个是扶苏,一个是一直都很了解刘季的萧何。
扶苏听罢,再度举起酒爵,他要敬的是历史上本来的大汉开国皇帝。
“壮士性格洒脱,胸怀大志,长期困于乡野,其中滋味,不说我也能明白。扶苏敬壮士。”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不偏不倚落在刘季的心坎上,让他的心颤抖,乃至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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