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不知道谁家的鸡就开始喔喔打鸣。
阿吟摸索着爬起来,摸黑穿衣服,随手将头发盘在脑后,用一根老银钗子固定住。
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首饰了。
然后,她下地去了灶房。
从水缸里舀水,倒进大锅,阿吟先烧了半锅的温水,用来洗脸漱口。
刚来的时候,她嫌烧水麻烦,就拿冷水洗漱,结果被冻了个半死,当夜就烧了起来。
栾昇虽然也给她请了郎中,但话里话外都是责怪她娇气。
如今天冷,阿吟宁可每天挑水,拾柴,烧水,也不敢用凉水。
她听村里的婶子们说,女人受了寒,很可能生不出孩子。
是的,哪怕到了现在,阿吟都觉得,她还是可以堂堂正正地嫁进安国公府,风风光光地回到京城,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归期遥遥无期。
安国公夫妇像是忘了他们的小儿子。
栾昇每天也要下地,他哪里会做那些农活,所以一开始连自己那份口粮都赚不到。
后来慢慢适应,栾昇总算能吃饱饭了。
只是阿吟从六岁被人牙子卖到青楼,学的是琴棋书画,用的是胭脂水粉,如今整天在灶台前打转,她快疯了!
而且,她是奴婢,没有口粮。
栾昇要从自己那份里,分出一部分给阿吟。
否则,她就得饿死。
“要不,你明天跟我一起下地吧。”
临睡之前,栾昇疲惫地开口,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变得粗糙黝黑。
从他离京到现在,不过两个月,却已经判若两人。
阿吟正借着微弱的烛光,缝补她和栾昇的衣服。
她一听下地,先是吓了个半死,然后就一脸哀求地看着:“五爷,奴奴不行啊,奴奴从未下过地……”
栾昇烦躁地翻了个身:“难道我以前就下过地?”
见他不悦,阿吟一把丢了破衣服,凑到他身边,主动送上嘴唇,希望用身体来慰藉栾昇。
结果,栾昇一把推开她:“饭都吃不饱,还想这个?我没这个心思,早点睡吧,难道蜡烛不要钱?等白天再缝。”
说罢,他面朝床里,很快睡着。
徒留阿吟一人气苦垂泪,无处倾诉一肚子的委屈。
她缝的还不是他的衣服?
一共没两身换洗衣服,要不尽快缝补好,他难道要光着身子出门吗?
阿吟咬着嘴唇,伸手捶打衣服,发泄不满。
“你还睡不睡?不睡就出去干活!”
这细微的声音,在乡下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吵醒了栾昇。
他大为不满,直接撵人。
阿吟只好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躺下,身上的被子也不怎么暖和,她只能蜷缩着身体,尽可能保持着温度。
彷佛刚闭上眼没多久,耳边再次传来了鸡叫声……
又是一天。
没过多久,阿吟去溪边打水的时候,遇到了村里一个年轻后生,那男人一见到她,脸就红了。
当晚,他偷偷跑来,塞给她一个用油纸裹着的鸡腿。
如果是以前,阿吟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觉得它又油又腻。
但现在,她却吃得满嘴是油,连骨头都嗦得干干净净。
把骨头丢进灶坑,阿吟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她不想再忍!
一个月之后,阿吟和给她鸡腿的那个男人私奔了。
她卷走了她和栾昇所有的钱,不多,仅仅百来个铜板而已。
还有一切能带走的东西,包括床上的铺盖,衣服,粮食,甚至做饭的锅碗瓢盆。
结束一天的劳作,栾昇疲惫地往家走。
进门之后,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彻底呆住。
栾昇没有去官府报案。
虽然阿吟如今已经是逃奴,但他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想再追究下去。
他只是觉得自己蠢。
为了这个女人,和家人反目,还被送到这个地方。
深夜,栾昇和衣躺在床上(因为没有被子了)泪流满面。
他隐约理解了母亲的苦心。
“娘,儿子不孝……”
栾昇咬着衣袖,声音透着哽咽:“我知错了,以后再不会乱来了,不活出个人样,我绝不回京!”
一开始,阿吟的确过了几天好日子。
那男人带她去县城最好的酒楼,要了一等席面,阿吟美美地吃了一顿,又去客栈住下,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上新买的衣裙。
虽然受了这么多天的磋磨,但阿吟的美貌还在。
当然,比起从前是差了很多,然而在这偏僻县城里,一番打扮过后,阿吟仍旧极为抢眼。
再然后……
她又被卖了,而且是被卖到几千里外的地方,几乎到了大周国的边界。
阿吟苦苦哀求男人:“我是京城安国公府的奴婢,你不能卖了我!”
男人先是被吓到,很快,他狞笑道:“你唬我?国公府的丫头,为何会跑到这种乡下地方?”
无论阿吟再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
拿到银子,男人扬长而去。
直到此时此刻,阿吟才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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