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清醒的意识实在所剩无几。
他已经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胸口的手术刀越没越深,哪怕避开了心脏,这会儿如果再不接受治疗,都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直接死去。
他的余光勉强捕捉到秦朝歌的位置,看着她踉跄的朝自己走来,心中欣慰的笑了。
终于到了以真心换真心的时刻。
程实在这局试炼里,从始至终保持着开放性合作的态度,并真诚的分享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取信于守序的玩家,让他们愿意在最关键的时刻拉自己一把。
这种把戏他用过很多次,不,应该说是赌过很多次,至今还没输过
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赌运不错,更是因为他看透了人性。
就像这局,他看透了秦朝歌,也看透了李博菈。
这两位,都是很值得信赖的伙伴。
在自己有所付出的前提下,一定可以换来回报。
但已被杀戮欲侵蚀过度的程实,此时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
为什么秦朝歌没有被这刺眼的红芒影响!
她从一进门便视一切禁制于无物,哪怕脚步踉跄,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房间之中。
可随着她越来越接近程实,她佝偻的身躯却越来越挺直,步伐也越来越稳当。
等到走到程实面前时,秦朝歌的状态几乎回到了顶峰,红润的脸上闪着自信的光芒,眼神也变得越发玩味。
程实视野模糊的看着她从自己身边坦然走过,一脸微笑的走过
越过自己,越过游侠,然后
停到了季然身边。
她俯下身子在季然的耳边轻声呢喃了几句,季然便瞬间摆脱了赤芒的控制,暴吼一声,喘着粗气拔出了胸前的巨剑,惨笑一声躺倒在地上。
“哐啷——”
“呼——呼——
你比说好的时间来的要晚
我还以为,我们的合作结束了。”
秦朝歌哼笑一声,朝着季然伸出了手。
“走吧,能有多少收获,就要看这扇门的背后藏着多大的秘密了。”
“他们呢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不救便是杀,没有必要浪费力气。”
说完,她拉起季然,头也不回的推开了房间尽头的那扇门。
程实听到关门的声音,自嘲的嗤笑了一声。
“我真是个小丑”
看错了人。
可是,为什么看错了?
这声音关上的不仅仅是房间里的门,还有两人求生的希望之门。
随着关门声渐渐消散于空中,房间里传来了尸体倒地的声音。
“噗通——”
“噗通——”
小丑累了,风也倦了。
于是小丑死了,风也停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身在哪里。
当意识回归的那一刹那,程实不敢置信的睁开了眼。
他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在修复着一切生机。
这种力量他很熟悉,因为他曾经用过。
【诞育】之力。
他看向自己的手,看向那枚被胡璇种下的“孕律”,那枚鼓起于手臂的怪包此刻正在慢慢干瘪,而随着它的干瘪,溢出的则是绝似新生的力量!
“这是”
他听到一声惊呼,闻声回看,见游侠挣扎的抬起头,两个迷茫的人,在此时,对上了一双同样迷茫的眸子。
程实突然笑了。
真诚,没能换来歌者的青睐,却换来了贤者的感激!
这位【诞育】的信徒,这位【生命】的贤者,这位新生的故人
用这种方法,给予了程实新生。
他哈哈大笑着,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李博菈同样感触颇深,她摇头失笑,从自己的肚子里扯出了属于自己的弓。
程实一发治疗术分享与她,而后问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问题:
“我是不是多了一个妈?”
李博菈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如果是这样,那你还多了一个姐姐。”
“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笑了,风也和着。
于是小丑醒了,风也起了。
程实捡起了地上遗落的所有手术刀,藏进了新换上的衣服里。
他和游侠整理好了一切,做好了即将再次战斗的准备。
一猎一牧,对上一战一歌,胜负或许五五之数。
但考虑到秦朝歌大概率隐藏了什么,鹿死谁手尚不好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跟季然合作能有什么好处?
程实百思不得其解。
不仅是他,李博菈也深陷疑惑。
她自诩看人无误,哪怕总是经历背叛,可每一次背叛几乎都有预兆。
只有这次,背叛来的太过突然。
两个人再次对视一眼,决定先管当下。
看时间,距离他们“刚刚死去”不过只过去了半个小时,门口那位对抗着自己杀戮欲望的黑袍人,一双恐怖的利爪还插在自己的胸膛之中。
眼中的赤芒已然消失,但他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诡异状态中,呜咽着揉攥着自己的心脏,既死不了,也醒不来。
两人看着这一幕,困惑心生。
“这是引动【污堕】的代价?”
游侠问出了声,程实摇了摇头。
他不觉得,他觉得黑袍人现在的状态,更像是陷入了自我循环的bug之中。
毕竟,他是一具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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