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郡城之外,郡守伍德、郡尉宋午,郡丞驼,以及郡中一众官吏和长沙郡中无数闻讯赶来的百姓,一直送出城外十里,这才依依不舍地皇长孙殿下挥手作别。
一直看着皇长孙的车骑逐渐消失,这才纷纷调转身形,折返回城。
回去的路上,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沉默。
因为大家发现,自家郡守大人和郡尉大人似乎心情有些不好,一个个脸色都有些黑。
“淦他娘!”
闷闷不乐的伍德心中憋闷,低声咒骂了一句,扭头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宋午则忽然一抖缰绳,打马而去,留下一地烟尘。
扔下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郡守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伍德的声音有点小,紧跟着他身后不远的驼都没能听清楚,不过他向来周全,主动催马过来请示。伍德看了看跟上来的郡丞驼那张还算清秀的面孔,忍不住越发心烦意乱。但却也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吞回去,强行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没事,只是皇长孙忽然离去,我们没有了主心骨,心中有些不舍……”
郡丞驼似乎没有发觉自家郡守的脸色似的,当即赞叹道。
“皇长孙果非常人也,仁而爱人,礼贤下士,对触犯刑法之人,都能心怀怜悯,不忍心见血腥杀戮,其德行凤仪,令人望之心折……”
伍德闻言,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仁而爱人,礼贤下士,不忍心见血腥杀戮的皇长孙殿下,只是来长沙郡转了一圈,长沙郡便风起云涌,无数人头落地,数千人被流放千里,数十家盘踞长沙郡的世家豪族被连根拔下,就连剩下的也都一个个地成了乖宝宝,出个门都怕先迈错了左脚……
这他娘的,折的何止是心啊!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困扰了自己十余年的当地顽疾,几乎被一扫而空,长沙郡的当地势力,再也构不成什么气候了!
就算是有漏网之鱼,也已经不足为虑。
可是一想到,皇长孙走的时候,竟然还万民空巷,无数百姓沿街相送,甚至还有人送了一把万民伞,而自己苦心维持了十几年的温润君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
他就又忍不住的心中发堵,想要骂人。
淦!
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只希望那位皇长孙殿下看在自己替他背了这么多锅的份上,回去之后,不要忘了自己,尽快把自己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然,他担心自己在这里待得时间久了,说不准哪天早晨起来就没了脑袋。
…………
长沙郡与庐江郡之间,山川相连,水泽众多,朝廷并没有修建相同的驰道。事实上,大秦修建驰道的目的,是为了加强朝廷对各地的控制,保证最流畅的物资供应,以及最快速的兵力投送,除了驰道沿途的郡县相连之外,各郡县之间,并没有这个便利。
故而,哪怕是赵郢再着急,也不得不调整自己的路线。
他和张良商量了一下,与其跋山涉水,耽误时日,走那些不熟悉的小道,不如折返云梦泽,走水路,沿着长江,一路向东,然后经历彭蠡泽,进入庐阳郡内。
这样,虽然多走许多的道路,但减少了沿途的麻烦,大家反而轻松。
他们是轻松了,但有人不轻松啊——
比如盘踞在云梦大泽中的盗贼!
这段日子是真难啊。
皇长孙的大船,跟过篦子似的,一趟一趟又一趟,关键是还过一次打一次。
这就很离谱……
若不是怕这个点上,躲回岸上,会引起地方官府的追查,他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心思都有了。
一条不大的小船上,吴广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心有余悸地坐回自己的船舱中。刚才险些就被朝廷的大船给逮住,若不是他机灵,又熟悉这一片的水域,刚才就直接栽了。
“淦他娘——”
吴广喘着粗气,伸手舀了一瓢凉水,呲着牙灌了一口。
“这皇长孙是不是吃饱了撑的,那么大的官,干点什么不好,偏偏逮住我们干个没完没了……”
说到这里,他琢磨了一下。
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十几个兄弟。
“这么弄不是个办法——这些年来,我们兄弟也算有了些积蓄,不如金盆洗手,找个安去处,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大哥,我们听你的,你说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哪里……”
其他几个汉子,听吴广这么一说,也不由纷纷动了心思。
没办法,最近这云梦泽忽然就变得不安全了。谁知道,那个什么狗屁皇长孙会不会回头再来扫荡一圈啊……
见大家都没有反对,吴广心中不由安稳了几分,他环顾众人道。
“我在衡山郡那边有个亲戚,是当地的乡老,在衙门里还能说得上话,不如前去投他,花费点钱财,让他帮助我们安顿下来,大家愿意买点地安心过日子也好,拿钱做本,做点小买卖也罢,总归是个出路……”
“大哥,所言极是!我们兄弟也回去置办点产业,娶上几个婆娘,安安稳稳地过几年快活日子……”
一群在云梦泽混迹了多年的盗匪,就这么一拍即合。
竟然就这么一路向东,上岸去投秦访友,准备做好人去了。
对于这些背后的小故事,赵郢自然不知道,也懒得关注,他清缴云梦泽水贼,就跟来时一样,就是顺手为之,然后也趁机锻炼一下自己指挥水师的能力。
不过,既然如此,路上也没有多耽搁,比去的时候,快了许多,不过五六日,已经重新抵达了南郡地界。
云梦泽畔。
张良看着神色忐忑的云福,不由哑然失笑。
“你无须担心,殿下仁慈,不是过河拆桥之人,你此番立下大功,殿下不会亏待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殿下派人,护送你和家人去河西,那里是殿下的治所,你若是愿意去,我可以替殿下做主,可以在那边给你划拨良田百亩,牛羊百头,田宅一处,钱粮若干,你的子女,也可入郡中官学读书,你若是有意,也可入当地衙门为胥吏……”
张良话音未落,云福便连不迭地道。
“多谢殿下恩典,小人愿意选一!”
张良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放心,到了那边,有皇长孙的照拂,你肯定能有一个不错的归属……”
其实,赵郢还给云福准备了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入咸阳。
进了咸阳,赵郢定然也会安排好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但肯定不能如在河西那般自由自在,有那么多的选择余地。
毕竟,皇长孙必须是仁而爱人,怜悯百姓,而又光明磊落的皇长孙!
咸阳城中,人多嘴杂,谁知道这位云福,会不会有一天酒后失言,又或者是得了失心疯,说出些什么子虚乌有可能会诋毁自己这位皇长孙的话来?
去河西就很好。
那是自己的大本营,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上一辈子,当一辈子的富家翁。若是真的有能力,在河西重新建一个云家也未必没有可能。
听闻云福选择了去河西,赵郢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这云福,倒是个聪明的,路上多安排几个人,护持好他们一家的安全,不能让人说我们长公子府刻薄寡恩……”
张良点头应是,当即出去安排了。
当天,赵郢的大军,再次驻扎在云梦泽畔。听闻皇长孙再次驾临南郡的消息之后,南郡郡守汲慕当即带着郡中官员前来拜见。
不过,让赵郢有些无语的是,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个个给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似的,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战战兢兢,唯恐说错一句话。
这就很离谱!
我这么一个礼贤下士,待人和气,一点架子都没有的皇长孙,你们怕个啥!
“这个,大家不用紧张,我这次停驻城外,其实还是想劳烦诸位给稍微补给些粮草……”
“不紧张,不紧张,皇长孙殿下能光临南郡,那是我们南郡上下的福气,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紧张……”
赵郢:……
你们但凡说话的时候,敢正眼看我一眼,我他娘的就信了!
他努力了一下,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和颜悦色,都没什么鸟用,干脆也就躺平了。
爱咋咋地吧,简直莫名其妙啊!
有些索然无味地把汲慕等人打发走,屁股还没暖热乎凳子呢,江陵府第一人长史喜就带着江陵府府君熊心——咳咳,说错了,是江陵府府君熊心,便带着自己的长史喜到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熊心早已经认清了现实,调整好了心态。
人都当了人家的傀儡了,还讲什么脸面啊——
故而,一进大营,就远远地冲着赵郢躬身施礼。
“江陵府熊心,拜见皇长孙殿下,给殿下请安……”
赵郢见状,不由有些意外,旋即便笑着迎上去,亲手扶起熊心的身形,拉着熊心的手臂,站在大帐门口,热情洋溢地寒暄道。
“熊府君何必如此拘礼,说起来,你我还是姻亲,有通家之谊,以后还要多多亲善……”
熊心连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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