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怪后世史书上的故事写得太有意思,不论是徐慧还是武则天都是史书上难得出现的特别女子。
眼前就是徐孝德既不敢得罪东宫,又不将女儿带到东宫了。
当初冒昧与一个女娃娃这么说话,确实有些不合礼数了。
这也不怪徐孝德会有警惕,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女儿。
深夜,李承乾还在给弟弟妹妹们批改作业,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起步还是晚了,百以内的加减法,错误百出。
宁儿坐在殿下身边,同样在批改作业,殿下很少亲自写字,所以识文解字这方面都是她在批改。
批改完作业,李承乾又将几片干茶叶放入碗中,倒入刚刚煮沸的水,看着干茶叶漂浮在开水上。
浅浅抿了一口茶水,这味道难喝得想骂人,怒道:“天杀的,竟然将茶叶与药材放在一起。”
宁儿与殿内三个宫女站在一起,看着殿下发脾气,而后将一小盆干茶叶全部倒入了暖炉中。
其实殿下也是有脾气的,只不过殿下的脾气很怪。
宁儿走到殿外,去准备拿晚饭的时候,小福低声道:“宁儿姐,殿下已很久没有发脾气了。”
宁儿苦恼道:“是呀,再难的事都不会让殿下生气,竟然会为了几片干叶子。”
小福又望了望殿内,道:“近来殿下走出东宫之后,似乎越来越忧心。”
这话倒是提醒得很及时,宁儿仔细一想,要说殿下从什么时候开始蹙眉的神情越来越多,应该是走出东宫之后,参与外面的事多了,苦恼也就越多了。
宁儿道:“殿下是储君,自然要为很多事苦恼的。”
小福懵懵懂懂地点头,被冷风一吹,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咧嘴笑着。
东宫的晚饭很简单,李承乾吃着一碗馄饨,馄饨用的是羊肉馅。
勺子舀起清冽的汤水,李承乾仔细尝了一口气,目光看着眼前的这卷书,如今东宫可以信任的人只有高士廉,还有两位东宫的属官。
高士廉既然会帮东宫将曹先生的事遮掩过去,那么他应该也是一位坚定嫡长子即位理念的人,又是舅爷。
他是一个支持东宫的人,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还有于志宁与徐孝德,他们两人是东宫的属官,从下旨意任命开始,他们的前程与身家性命都已经与东宫绑定了。
东宫的好坏与他们一损俱损。
等殿下吃好馄饨,宁儿伸手拿过桌上的碗筷,低声道:“殿下,听闻杜荷近来招收了许多工匠,已被京兆尹过问了。”
李承乾颔首道:“嗯,孤知道了。”
抬眼见宁儿还站在身边,李承乾道:“宁儿姐,你不用担心孤。”
宁儿蹙眉道:“不是奴婢担心殿下,是担心造纸术。”
“造纸术对孤来说不重要,就算杜荷保不住造纸术,孤也可以再寻一个得力的合作伙伴,况且……”话语顿了顿,李承乾端起一碗白开水,目光看着殿外的黑夜,低声道:“况且孤想要的是生意渠道,造纸不一定能够致富,但利用纸张的人一定可以富足。”
李承乾喝下一口水,低声道:“红楼不是还没写完嘛。”
宁儿点头道:“原来是殿下只是利用杜荷。”
李承乾摆了摆衣袖,揣着手坐好,回道:“他若是能够办好这件事也就罢了,要是办不好,对孤来说也没有损失,毕竟本钱都是他的。”
宁儿这才放心地点头。
李承乾笑道:“孤理解宁儿姐的担忧。”
宁儿已习惯了殿下一声声姐姐的称呼,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接受。
“孤是这大唐最大的富二代,俗话说得好,不怕富二代败家就怕富二代创业,孤会谨慎的。”
宁儿不解道:“有这句俗话吗?”
李承乾笑着道:“多半是有的,总结生活经验的俗语罢了。”
东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拿出任何本钱,宁儿想了想这才放心不少。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感觉到困倦,李承乾这才睡下,而后一觉睡到天亮,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看看日头大概是晌午了。
这些天便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寒冬刚过去不久,关中又迎来了一阵倒春寒。
近来朝中开始准备大朝会了,倒是还没人去太极殿上朝,皇城中已不少文臣开始忙碌了。
宁儿与小福将东宫的书都拿出来嗮一嗮。
公主与皇子们还在休假,她们的下一次上课还要等到大朝会之后。
今天的殿下很忙碌,在宁儿疑惑的目光下殿下将草木灰收集了起来,而后煮了煮,又过滤后将草木灰的水浆倒入一个木盆中。
小福从外面买了不少猪油。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将猪油熬制之后,又将油脂放在一個大碗中,静置,便再也不管了。
到了傍晚时分,殿下又将草木灰的水浆倒入油脂中,而后搅拌好一会儿,便搁置起来,去休息了。
宁儿如往常一样记录着东宫的起居,只不过今日殿下收集草木灰的事没有写在起居注上。
为殿下隐瞒一次就有第二次,就连宁儿自己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为殿下已经隐瞒了不少事。
翌日,殿下的那一大碗怪东西已开始凝固了,在东宫的众多宫女眼中这就是一碗怪东西。
一觉睡到晌午,李承乾才睡醒,睡眼惺忪洗漱着。
本来弟弟妹妹这个时候应该在立政殿的,今天她们提前来东宫了。
说是来东宫学习,其实就是来东宫玩的,她们抢着跷跷板,抢着秋千与毽子玩,还有三两个玩着五子棋。
随着而来的还有三两个立政殿的宫女。
宁儿跟着殿下的脚步,一边帮殿下披上保暖的大氅,一边脚步不停的她又道:“皇后担心东宫照顾不过来,这才多安排了几个。”
正说着话,李治快步跑来,他刚换了牙,讲话有些漏风,拿出一块镇纸道:“这是父皇平时用的。”
这镇纸是用金子做的,分量不轻,大概有巴掌大小。
也不知道父皇知道这群小没良心的,天天顺他的东西,他会怎么想。
小福快步走来,行礼道:“蜀王来了,说是父皇请殿下用饭。”
李承乾颔首道:“孤这就去一趟,照顾好弟弟妹妹。”
宁儿笑着点头。
走出闹哄哄的东宫,李承乾这才感觉舒服不少,耳边清净了。
李恪带着一脸憨憨的笑容,就杵在东宫的门口。
见他一直瞧着自己,李承乾揣着手不耐道:“走吧,我们去哪里用饭?”
李恪这才道:“就在兴庆殿。”
脚步稍停,李恪接着道:“皇兄,你走前面吧。”
李承乾温和一笑,“不用,你走前面,往后孤还要你们这些兄弟姐妹们照应。”
闻言,李恪的神色一振作,大步走在前头,好似一个将军开路。
宫里依旧是寒风阵阵,今日虽是晴朗天,却也感觉到阳光的暖意。
兴庆殿前站着不少侍卫,李恪快步到了殿前,“告诉父皇就说本王与皇兄到了。”
侍卫回道:“两位殿下入殿便好。”
见李恪目光看来,还有些进退两难的意思,李承乾先迈步入殿。
殿内,李泰正在父皇面前大声念着文章。
李承乾先是带着李恪作揖行礼,而后自己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李泰念得尚书的咸有一德,念得声音还显稚嫩,倒是这气度与作派十分端正。
坐在身侧的李恪先不说,打量着李泰也就十四岁的年纪,长得挺胖,朗声念完又向父皇行礼。
还未等李世民开口,李承乾笑道:“青雀饱读诗书,孤却耽误了学业。”
在李世民的目光下,李泰回道:“皇兄见笑了。”
李恪道:“皇兄会耽误学业,还不是因为……”
话语说到一半,意识到身侧的皇兄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李恪这才住口不说了,感受到皇兄的信任与照顾,李恪心中还是很暖的。
其实太子为何会耽误学业,他青雀自己不清楚吗
还不都是因为父皇的压力,与对他青雀的偏心。
当然了,这些话要是真说出来,可就真的当场翻脸了。
李承乾对李泰报以笑容。
这让原本要还嘴的李泰,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想发作又发作不起来。
兄弟三人一见面就火气这么大,李世民沉声道:“恪儿,你近来在军中如何?”
李恪回道:“儿臣跟随李大亮将军,在军中学军令。”
李世民点头道:“今日有些事情,朕要与你们说。”
言罢,让一旁的内侍太监拿出旨意。
旨意念诵着,无非就是改封号,改封李泰为魏王,改封蜀王李恪为吴王,并且旨意上让李泰与李恪也可以上朝听政。
这道旨意唯独没有提及太子。
李恪的目光替皇兄觉得委屈。
李泰也是一脸的狐疑。
即便是太子殿下表现得再好,陛下总是厚待李泰,这种偏心几乎是满朝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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