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太极殿外,今天比往常来了早一些,所以李恪瞪着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兄。
平时一直都是踩着开朝的点来上朝的皇兄,今天竟早来了半刻。
李承乾看看殿内已经有不少文臣站在那里了,从怀中拿出一只温热的包子,道:“吃了吗?”
李恪接过包子道:“谢皇兄。确实还没吃。”
不多时,李泰也来了,他比往常来得晚一些,做皇兄的起了带头作用之后,这个弟弟似乎也开始倦怠了。
“皇兄。”李泰作揖行礼。
李承乾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包子,递给他道:“青雀也吃个包子吧。”
李恪刚吃了一个,有些不上不下的,低声道:“皇兄,还有吗?”
李承乾低声道:“就带了两个,本来是打算早朝结束的晚,拿出来吃垫一垫肚子。”
兄弟三人站在太极殿前,说着话,也不着急入殿。
李承乾又道:“青雀啊,你好像又胖了。”
李泰刚吃完一个包子,看了看自己,道:“太医署的医官说过,弟弟这个年纪,多吃点也无妨。”
李恪道:“其实弟弟平时吃得也很多。”
李承乾笑道:“你在军中,青雀整天与文人混迹,你们俩的消耗量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李恪憨憨笑笑。
“伱们两俯耳过来。”李承乾问着两个弟弟,道:“最近宫里宫外,或者是父皇那边有没有传来关于太子妃的消息?”
李恪诧异道:“皇兄急着成婚吗?”
李承乾道:“孤也挺好奇的,他们一般成婚是什么时候。”
李泰道:“年岁二十左右。”
李恪也扳着手指盘算片刻,道:“那确实还需要几年。”
注意到两个弟弟的目光,李承乾叹息道:“孤今年才及冠,自然是不想着太早成婚的,朝中这么多事忙都忙不过来。”
李恪与李泰也是讪讪一笑。
时辰差不多了,等舅舅几人走入太极殿。
李承乾也带着两个弟弟走入殿内。
兄弟三人鲜有这般说话。
只不过接下来,李泰又恢复了心思烦乱,蹙眉不语的神情。
皇帝走入大殿中,早朝便开始了。
有言官上前弹劾,道:“陛下,近日太子殿下在朝中用度设卡,令各部苦不堪言,臣以为殿下年少,需要教导而不是早早参与朝政。”
讲话的言官言之凿凿,看着年纪也挺大的。
可对方的弹劾李承乾并不在意,反而有些高兴。
还算是有人提出反对的,还是有人在乎这个太子的存在,那这样就很好。
身为太子被人议论也是正常的。
父皇给了一张弓,意思是让孤这个东宫太子继续刻苦练习箭术,也能早日有父皇那般的风范?
或者说出于公心来看,父皇这是褒奖东宫太子,希望这位太子继续为大唐的江山社稷发光发热?
很快,岑文本便站出来反驳道:“陛下,太子殿下从未在用度之上设卡,而是命各部做清楚预算再来提交,就算是不会做预算的,中书省也可以代为做预算。”
“尔等做不好预算,却来怪太子设卡,朝中调度若没有秩序,岂不是乱作一团?”
时任殿中侍御史的张行成站出朝班道:“陛下,朝中用度本就有多有少,各部按需,紧张与否才来安排,一时调度不及时便无端弹劾,臣以为这般风气不可有。”
听闻张行成早年就成名,从一个小小的县尉到现在的殿中侍御史,他与马周一样,出身贫寒,反而言行是属于那种不畏强权的人。
而父皇这些年,有意无意间也在挑选如张行成,马周这样的人物成为太极殿上的新人。
这类人对大唐当然是有好处的,从一个皇帝的角度来说,这种人越多越好。
东宫太子被弹劾了,东宫太子的弹劾被揭过了,就连当今陛下都没有计较。
众人三三两两走出太极殿,李承乾准备去东宫用了饭,再去中书省。
便对舅舅与老师,还有郑公道:“不如一起去东宫用饭。”
房玄龄道:“突厥与漠北开战了,昨夜又来了三份急报,臣不敢耽误,还要去呈报给陛下。”
李承乾又道:“那郑公与舅舅可否方便。”
长孙无忌看了看魏征,道:“我等便去东宫用个饭。”
魏征颔首作揖道:“叨扰太子殿下了。”
李承乾走在前头道:“不打扰,不打扰。”
太上皇李渊正在与弟弟妹妹玩着藤球。
走到崇文殿前,小福便将饭菜都端了上来,中午吃的是黍米饭,还有梅干菜焖肉。
魏征道:“原以为东宫菜色还有多好,原来殿下每天所吃与寻常人一样,也就一两个菜。”
李承乾将半只咸鸭蛋分给舅舅,又将自己的一半给郑公,道:“是不是外面有人议论东宫?说东宫的饭食如何如何?”
魏征缓缓道:“起初是有议论的,这还是从河间郡王口中传出来,后来几番解释,亲眼见过的也不多,老夫亲自来了才知晓,东宫的饭菜无非肉蛋菜,也没什么特别的。”
因刚开朝的这几天是最忙的,李承乾只能牺牲了午睡的时辰,用了饭便去中书省当值。
“太子殿下,这是阴山与凉州的奏报。”
李承乾接过于志宁递来的奏章,安静看着。
按照去年定下来的互市路子朝中打算用文书来挑选西域人,突厥人,只有拥有文书的人,才可以来大唐进行大批量贸易。
这种一种贸易的权力,只不过在奏章所安排的,房相他们在这方面多做了一些安排,选定都是各部落的重要首领。
一来为了分化各部落,二来为了控制突厥人的发展,特意还会选择敌对方。
阿史那杜尔向关中卖了五千头羊,并且又买了五百块肥皂与二十石肥皂渣。
一边突厥人卖羊来得到关中的钱,一边又买了肥皂,用肥皂找回鹘人换战马。
这一前一后,肯定有慕容顺在安排。
且不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至少这一次交易,给朝中减少了不小的压力。
按照现在市价,一匹上好的突厥马可以卖出八贯钱,一头羊卖去一些较远的地方,能够卖出三贯钱到四贯左右的好价钱。
当然,因为这些年关中发展良好,羊在关中并不是太值钱,所以放在关中自我消化,肯定是亏本的。
因此要将羊群放在关中以东的一些地方去卖。李承乾写好批注交给于志宁,道:“这些天关中各地的物价起伏也做一份卷宗,让户部交给孤。”
于志宁点头道:“喏。”
不多时房相便回来,批复之后,将兵部与户部的事先安排下去,再去安排吏部与工部的。
有了两位东宫属官的帮忙,得以轻松了许多。
李承乾问道:“房相,互市相关的卷宗往后也是孤来安排吗?”
房玄龄提着笔,一边书写着道:“殿下做完批注,臣会再看一遍,不用因弹劾而畏手畏脚。”
“老师体谅,孤实在是觉得庆幸。”
看老师忙碌的样子,李承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继续看着今年各县送来的奏报。
现在关中的物价,斗米维持在了二十钱左右的价格,白面三十七钱一斗。
麻布细的价格便高低差了许多,稍微好点的火麻布一匹都要四百钱。
至少是维持住了,斗米二十钱的价格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太坏。
今天,各国使者陆陆续续拿了大唐的回礼准备回去了。
李百药对高昌王子道:“太子殿下得知高昌王礼佛,便给了诸多经书。”
高昌王子麹智盛笑着道:“太子殿下有心了。”
李百药又道:“此番回去,希望王子一路顺风。”
麹智盛翻身上马又道:“等回去之后,外臣自然会禀报父王,在长安遇到的种种事。”
看了看麹智盛装在几台车上的上万块肥皂,李百药再道:“有句话也是陛下想要劝谏高昌王的,还望王子代为转达。”
本就有些不耐烦了,高昌王子只想唐人的送别能够快点结束。
李百药道:“突厥与漠北的战事,乃是他们两地的恩怨,大唐只是劝和,还望高昌也不要插手。”
麹智盛点头,这才招呼着他的随从策马离开了长安城。
“李尚书,其实不用与他说这么多。”
闻言,李百药回头看去,见是许敬宗作揖道:“原来是许侍郎,现在应该叫许县丞了?”
许敬宗道:“高傲又自负的高昌父子,守着富裕的高昌,而不强兵,是取死之道,他们去插手漠北与突厥的恩怨,同样是取死之道,他们早晚都会自寻死路,与他说这些又有何用。”
“许县丞此话倒是点醒了老夫。”
别看现在的许敬宗是县丞,可他还是当年秦王府的十八学士之一,传言中太子与泾阳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如此人物,即便是他只是个县丞,也不容小觑。
李百药道:“与他说得越多,他反倒是越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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