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大雨浇灌在长安城,夜幕下偶尔有烛火在雨水间闪烁。
别苑内,李丽质看着弟弟妹妹正在玩闹着,抬头看向一旁的母后,低声道:“父皇与皇兄这个时候多半也没休息吧。”
长孙皇后笑道:“让你弟弟妹妹早点休息吧。”
“嗯。”
李丽质轻声应了一声。
皇城中书省内,李承乾吃着眼前的饭食。
父子相对而坐,李世民吃着东宫送来的饭菜,尤其喜欢一碗萝卜炖的排骨。
皇帝并不喜欢碗中的排骨,更喜欢碗中的萝卜。
李承乾素来不挑食,安静地吃着。
终于,李世民吃完了碗中的黍米饭,缓缓放下碗筷,还在回味着。
李承乾从大碗中倒出一碗汤水,递给父皇一碗,也给自己一碗。
父子俩将汤水都喝下,李承乾则是将剩下的排骨都吃完之后,让小福收拾了碗筷。
中书省内很安静,小福与宁儿默不作声地收起碗筷,俩人提着灯笼站在了中书省门外的屋檐下,等着太子殿下出来之后,她们再跟着一起回东宫。
雨水不断从屋檐落下,宁儿与小福提着灯笼,看着雨水从落在地面上之后,顺着台阶下的石板,朝着下方流去。
中书省内,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道:“听说那阿史那杜尔被你治好了?”
李承乾揣着手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门外的大雨道:“儿臣只不过是给他处理好了伤口,让他痊愈的是孙神医。”
“朕听说了,前几天他还高烧高热不退,现在已可以勉强下地走路了,杜尔还说他的命是东宫太子救下的,以后愿意为你这个太子献上他的命。”
东阳跟着孙神医学医已有几天了,每隔三天她都会跟着孙神医出诊,妹妹的学习起点很高,这主要是大唐的医疗方式更偏向于实效性,起步就是从临床开始的。
受限于环境,没有足够的理论知识用于学习。东阳的学习进度大体上可以归类于实践与理论并行。
也听说东阳说起过阿史那杜尔的伤势,在伤口清创包扎之后的第二天开始,他便开始高烧不退,只剩下一口气撑着了。
这人的开放伤口很多,会导致身体的免疫机制发高烧是正常的。
也就是高烧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最致命。
要是这人挺过来,也就活了。
要是挺不过来,也就只能去找颉利合葬在关中。
老天是眷顾大唐的,准确地来说是眷顾大唐孤这位太子的,阿史那杜尔活过来了,他现在欠东宫太子一条命。
要得到一个突厥人的忠心,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李承乾甚至怀疑他在这一次险象环生之后,是不是留下了一些不可逆的后遗症。
“那只能说明,他的命好。”李承乾席说着话,忽然一笑,道:“这个贼老天向来是眷顾傻子的。”
李世民询问道:“伱觉得杜尔是傻子?”
“父皇以为呢?”
李世民又沉默了,儿子这些话,似乎也不无道理。
李承乾接着道:“杜尔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既然他对孤…”
“不对。”李承乾又换了一个说法,道:“既然他对大唐忠心,有了这么一个人,孤与父皇就可以利用这个人在突厥的事上做许多文章,尽管他这人在突厥的风评不好,他是阿史那氏,还要喊颉利叔叔,这人是突厥王廷的正统。”
李世民观察着这个儿子的神情,又问道:“支持他征讨漠北?”
李承乾摇头道:“这种事…儿臣不懂的。”
李世民欲言又止,心中觉得有些异样,说不上来的异样,喝下一口茶水,沉默不言。
忽听到门外有踩着积水,脚步飞快跑动的声响。
父子俩同时向外看去,李道彦穿着一身甲胄,须发湿漉漉地走入门内,他抱拳道:“陛下,太子殿下!渭北急报。”
李世民沉声道:“讲。”
“喏!”李道彦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尽管甲胄与甲胄覆盖上的衣衫都已湿漉漉,手中一张纸还很干燥。
他湿漉漉的手在纸张上漫开一些水渍,急忙将纸张放在桌上,道:“渭北各县五千七百亩地,种出葡萄两千三百石。”
“好!”李世民抚须道:“好哇,往后关中再也不缺葡萄了。”
李承乾看着这个数字,纸张上所言的五千七百亩其实是保守数字,因为渭北各县的村落中,还有零散种植的。
准确地来说,应该在六千亩往上。
这一次渭北所种的葡萄,都是从泾阳转移过去的。
现在开枝散叶之后,也就意味着关中的葡萄种植业会越来越红火。
今年光照很好,因此葡萄也成熟更早了。
换言之,或许是去年在泾阳种葡萄时,有些方式方法没有用好,第二次种植时,改良了方式方法,提高了果实的成熟期。
“怎么?你不高兴?”
李承乾一手撑着下巴,盘腿坐在椅子上,道:“这场大雨让很多葡萄提前采摘了,才会有现在的产量,如今才八月,等到了九月应该还有一批果实成熟。”
李世民抚须道:“照你这么说,还有许多葡萄可以采摘?”
屋外的大雨小了许多,转而成了小雨。
李承乾将纸张收好之后,又道:“道彦兄,送信来的人呢?”
“回太子殿下,送信来的是崇文馆主簿颜勤礼,人还在朱雀门外等着消息。”
“嗯,让他回去吧。”
李道彦抱拳道:“喏。”
等人离开了,李世民蹙眉看着自己的儿子,笑道:“你不高兴。”
李承乾站起身,将自己的椅子倒放在桌上,道:“阶段性的成功,说明不了什么。”
李世民沉声问道:“你还想京兆府那些人做得有多好?”
“脚踏实地,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吧,不过今晚算是个好消息,可以睡个好觉了。”
言罢,父子俩走出中书省,李承乾回头看了眼又陷入漆黑的中书省,将两扇厚重的木门关上。
两人在中书省门前站了好一会儿。
“你也觉得现在与漠北开战是不对的,是吗?”
李承乾揣着手反问道:“父皇现在是要将这些军中之事,也交给儿臣了吗?”
闻言,李世民忽然一笑,道:“朕回去了。”
李承乾站在原地,看着父皇在几个太监一前一后地护送下离开,目送许久,对一旁的宁儿小福道:“回东宫吧。”
“喏。”
倾盆大雨持续了一个时辰,又成了此刻的淅淅沥沥小雨。
渭北的葡萄远不止这两千余石,肯定还有很多闲散的田亩没有计算。
走回东宫的路上,宁儿与小福提着灯笼走在两侧。李承乾一路上很沉默。
直到走回东宫,太子殿下都没有讲话。
殿下们不在东宫,现在的东宫很安静。
李承乾脱去了靴子赤着脚,脱去外衣冲了凉之后,才感觉一天的疲惫结束了。
太子算不上健硕,身体却很匀称,尤其是开阔的肩膀。
因长年练习箭术,肩膀的肌肉很结实,平日的身形也因长年锻炼箭术,板正笔直。
李承乾披上一件单薄的外衣,舒展着四肢。
宁儿点上驱虫的熏香,低声道:“这是皇后让人送来的,皇后还叮嘱殿下要早些休息。”
李承乾微微颔首。
宁儿向着太子殿下的背影稍稍行礼,退出寝殿关上门。
太液池的别苑,李世民来到这里时,夜色已深了。
太液池的水声传到了别苑的院内。
长孙皇后喝着茶水,坐在烛台边正在缝补着衣裳。
见是陛下回来了,低声道:“承乾也回去了?”
李世民在妻子身边坐下,叹道:“今天承乾竟然问朕是不是要把军中的事交给他,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子,他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
长孙皇后叹道:“你们父子又闹了?”
李世民感慨道:“这孩子心思深。”
长孙皇后低声道:“承乾让东阳学医也挺好的。”
“朕没反对他。”
“凌烟阁也修建好了,往后让承乾把宫里几座年久失修的宫殿也修一修。”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叹息一声。
长孙皇后低声道:“怎么?是不是要臣妾与承乾说将骊山温泉宫也修一修?”
李世民的神色多了几分苦恼,心中烦闷都在这茶水中了,有些无奈地低声道:“不用了,以免承乾联合御史台一起来劝谏朕。”
长孙皇后无声笑了笑。
夫妻间正说着话。
“父皇,可以将皇兄的画像挂在凌烟阁吗?”
忽听到女儿讲话,李世民回头看向丽质,不解道:“能够立画像在凌烟阁的都是功臣,你皇兄的画像挂在上面做什么?”
李丽质不悦道:“女儿就知道,父皇就是小气。”
“你皇兄才是小…”
李世民刚说到一半,刚刚蓄起来的气势在一旁妻子的目光下顿时萎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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