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两天的观察,朱斌发现最适合逃跑的时机就是在卡车上或者是在福利院逃走。
本来他打算多联络几个人一起逃跑提升成功率,但他们这群人来自天南海北,甚至还有白人,黑人和三哥,根本没有信任的基础。
这两天也有人想逃的,两伙是从工地翻墙出去的,结果被监工开着卡车被抓回来,直接被打的半死,还有一伙人,也打算多联合一些人逃跑,结果被三哥出卖,还没行动就被抓起来了。
这三次失败的逃跑行动,尤其是最后一次的逃跑失败,让他们内部没有信任的基础,朱斌觉得自己单独行动,成功率还更高一些,即便真想联合,他们也得临时说。
福利院外,建工们弄张圆桌摆在外面,这些监工弄了几个卤菜,几个青菜,然后弄了一箱果酒就可以喝起来,三哥在一旁服务他们。
工头喝的红光满面得意道:“知不知道圣洛都学府,乃公的儿子以高中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的,以后出来是要做老爷的,你们谁比的了?”
“比不了,比不了。”四周监工羡慕且讨好的说道。学府的学子那就是上层人了,和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小弟道:“大哥,据说圣洛都学府一年的学费就是四万钱,可不便宜。”
工头心疼道:“可不止学费,还要给夫子送礼,一年下来小半个家业都没了。”
“还是太祖皇帝在的时候好,那时候成绩优秀的学子能去大汉留学,还有奖学金,不像现在学费要吃人了。要不是为了娃,我肯定不做这么缺德的事情。”
工头并不算什么富人,只是温饱满足后的中产家庭,有一定的积蓄,但不多。勉强看得到向上攀的道路,但非常艰难,稍有不慎就是投入全部打水漂。
同时整个国家税务压力也在他们这些人身上承担着,尤其是经济不好的时候,穷人收不到税,躺平摆烂,豪强占据权利,利用自己的地位想办法转移压力,于是整个社会的压力都集中在他们这个阶层身上。
“据说太祖皇帝在的时候,世道很好,有土地可以分,想读书可以读书,想工作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差事。”其他监工一脸向往,他们读书学费贵,所以读完小学就要帮家里干活,年纪再大一点,因为没有土地分,工作难找,收入又少,只能背井离乡的出来打工,现在能在圣洛都站稳脚跟,得到一份打手的活,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踩在多少同行的肩膀上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他们出生的时候,太祖皇帝已经不在了,但他们的祖辈父母却是那个时代的见证者,会给他们说一些黄金时代美好故事。
而在福利院的房间当中,朱斌严肃看着住在一个房间里的青壮道:“我现在要逃命,愿意一起走的兄弟可以跟我一起行动,但谁敢乱叫,招来监工就不要怪兄弟,我不客气了。”
“你有什么办法逃出去?”屋子里的青壮都惊喜的看着朱斌,他们也想逃,只是找不到办法。
朱斌自己内衣脱下来,捆住了窗户两根铁条,然后拆一下尿桶的横把,插到中间一圈圈的卷动衣服。
“啪!”没几下铁条就被拉断了,朱斌把拉断的铁条往上翻,很快就形成了可以容忍通过的缺口。
朱斌当即翻窗出去,其他人则惊喜的跟在朱斌后面。
“轰!”一个车头直接撞翻了福利院的铁大门,十几个带着黑面罩的人冲出来,手中拿着儒枪指着监工一群人。
监工马上跪地求饶道:“各位好汉,这里是青山福利院,没有钱。”
这里又不是钱庄,怎么会有十几个悍匪闯进来?莫不是他们走错了地方了?
为首的一人道:“青山福利院那就没错了,把你们抓的人全部给我放出来。”
工头马上磕头道:“好汉,这是周老爷家的产业,您给个面子,把人放跑了,周老爷饶不过我们。”
“我墨家的面子,只怕周老爷不敢要。”
听到墨家的名字,这些监工惶恐不已,但听话的拿着钥匙去开门。
“墨侠来救我们了!”跟着朱兵逃命的那些青壮,知道这些人是墨者,激动的走出来。
为首的墨者笑道:“本以为还要来救你们,却没想到你们自己逃了出来,好呀,自助者强,这番经历对你们会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墨侠?”朱斌想到自己前两天看到的史书。
大汉的政策发生转变之后,墨者就是第一批受到打击的人。
仁宗皇帝贪权,汉吏则有意无意的把所有政务上交,那段时间的大汉高层,一个个无为而治,不掌权,不担责,所有的政务都交到尚书台。
这其中仁宗皇帝的第二任成丞相直不疑就是典型代表,当丞相三个月,居然没有处理一件大点的政务,丞相府的汉吏更是直接向尚书台汇报工作。以至于大汉上下都不知道有这位丞相,为丞相五年几乎没管过任何事情,被学界称呼为泥胎丞相。
仁宗皇帝虽然有尚书台辅助,但还是操劳了不到十年就被累死了,毕竟工业时代的政务量和农业时代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哪怕朱元璋这等牛马,那也得操劳到死。
更关键的是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他想大权独揽,又爱惜自己的名声,于是做出了一个和赵大一样的举动,杯酒释政权,大手笔的收买大汉各个阶层,在利益方面满足各方面满足贵族豪强,工匠,农户的要求。
但这些都是花钱的举动,大汉此时的生产力还不足以满足各个阶级的全部的欲望。
这样豪爽的结果就是大汉的财政由年年有余,变为年年亏空,他当了不到10年的皇帝,留下了1500多亿的外债。
等大汉第4位皇帝继位的时候,就面对他父亲留下的巨大烂摊子了,他不但没有钱去收买大汉的各个阶层,还要想办法填补他父亲留下来的亏空。
于是大汉兴起了新的一轮改革,大汉第四任皇帝年轻气盛,要他缩衣节食十几年时间偿还这笔债务,他没有这个意愿,也没这个耐心。
他更想一步到位,最好两三年就把债务给清理干净。于是这一轮的改革刀口直指江南富裕的诸侯,一场削藩之战,大汉收刮了江南诸侯一个甲子以来积累下来的财富。
但这笔财富还是不够填补大汉的亏空,于是这位皇帝刀口又指向了大汉的工匠和农户,想要减少工匠和农户的福利待遇,以减少赤字。
这引起了墨家和农家的不满,加上削藩之战引起大汉贵族的不满,皇权肆无忌惮的扩张,引起汉吏的不满。
大汉历84年,朱斌也不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知道那一年关中暴动,大汉第四任皇帝,非常落魄的被赶出了长安城。
这起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都没有太具体的描述,大汉各阶层也忌讳莫深。
但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大汉的都城转移到洛阳城,长安成为了一个禁忌词汇。
而皇权的反噬也来的很快,墨家农家遭受大汉高层的清洗,高层被强制退休,离开了大汉的核心位置,大汉的一个个农社开始主动被动的瓦解,公社也开始被取代。
农家受此打击,一部分归隐,一部分转变为低级的技术官员。
墨家分裂,一部分墨家高层转变立场,帮助大汉维持稳定。
另一部分墨者离开了大汉,去全球的其他国家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
至此墨家的势力遍布全球,并且开始和各国的大同党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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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墨家遭受了第二轮的打击,全球各国的诸侯,贵族,商贾本就对维护工匠利益的墨家看不顺眼,大汉起了头之后,各国的封建贵族开始反扑,打着清缴墨家的名号,连同本国的大同党一起清洗,一时间全球封建势力疯狂反扑,各国的进步势力被屠杀殆尽。
在朱斌看来,这轮的政治斗争,墨家农家全面失败,甚至成为了背黑锅的存在。被皇权重点镇压。
大汉历87年,墨家巨子卜益在罗马召开了全球墨者大会,成立了第二墨家,正式和大汉境内的墨者做切割。
第二墨家依旧以建设大同世界为纲领,同时制定了武装夺权的计划,想要建立一个属于墨者的国度。
这个宣言无异于打了大汉的脸了,大同世界可是大汉的旗帜,对皇室来说尤为重要,这是他们存在的根基。
为了争夺话语权,保留这个旗帜,天子做的不是高举大同世界的旗帜,而是开始神话汉太祖徐凡,于是大汉的开国历史,开始展览了神话色彩,徐凡成为了天帝转世,皇室的地位得到了上苍的认可,徐凡留下来的诗词,研究的发明,打的各种战役被描述的极其详细,但一些思想的文章却被删减掉,用这样的方式来争夺话语权。
矛盾彻底激化之后,大汉也在加速转变,以前大汉面对诸侯和当地百姓之间的矛盾,一般情况下是站在百姓这一方,打压诸侯的势力。
但现在发生了180度的转弯,坚决站在大汉诸侯贵族这一方,打压百姓一方,墨家在南阳几大诸侯国发动过起义,一度占据了诸侯国全境,但在汉军的打压下又很快丢失了政权。
现在各国的官方,墨家已经是属于乱党之流。这也是这些监工如此害怕的原因,他们最多是狐假虎威的有活力的团体,杀人都不敢杀,而眼前这些人推翻国家的政变都不知道搞了多少次了。
朱斌快速回忆了自己了解的墨家信息之后,在院子当中找到了一根铁棒。
然后走到工头那里,一棒子直接砸到工头的小腿上。
“啊啊啊啊啊!”工头哀嚎不已。
朱斌淡然道:“我一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抽了我一鞭子,还让我打了三天的黑工,我打断你一条腿,现在我们两清了,如果你觉得自己吃亏了,有什么报复手段都可以使出来,但生死就各安天命。”
他在这个世界光棍一条根本就没什么顾忌,再加上他穿越者的身份,虽然这个身份没给他带来什么利益,但他对这个世界有一股疏离感,感觉像玩游戏一般,顾忌就更少了,有仇当场就报。
监工捂住自己工头的口道:“不敢,不敢。”
“嘘!有仇当场就报,我喜欢。”一个墨者吹着口哨道:“你们要不要也打他们一顿,出口恶气?”
但这些青壮全部都摇摇头,他们不像朱斌那样无所顾忌。监工是这里的地头蛇,他们还想在圣洛都找工作,不敢把人往死里得罪。
墨者带了两辆卡车,把这个福利院抓过来的青壮全部带走,而后收尾的墨者在福利院当中绑了个炸弹,点燃。
他们的车队开出了几条街道之后,
“轰!”整个福利院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朱斌听到爆炸声奇怪问道:“为什么要把福利院炸了?这不更容易暴露你们?”
“大唐上议院在一个月前通过了收留法案和勤劳务工法案,法案允许巡检抓捕流民,把这些流民送到私人福利院当中,巡检则会得到1万钱的赏金,而流民则会被这些老爷们安排到自己的工地上,过上所谓的自食其力的生活。”
朱斌了然的点点头,难怪抓他的人会如此兴奋,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不就是私人监狱的变种。
“我们墨家就是要摧毁这种制度,那些老爷们都是逐利的,能赚钱的生意哪怕伤天害理,他们也会干。不能赚钱的生意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
只要我们墨家多捣毁这样的几个据点,让这些老爷们赚不到钱,他们自然不会想要继续维持这样的法律,毕竟要买你们价格可不便宜,一个要上万钱,打几天黑工就被我们放跑,亏都要亏死那些老爷们。”
朱斌倒有点惊讶的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墨者,这个世界的墨者理论非常先进,即便是反抗,那也不是那种绝望的同归于尽,而是有内在的经济逻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