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是五百人一队,但队伍与队伍之间,间距更小。
重甲骑兵和跳荡精骑,一支作为锤子一样直击;一支直接冲入敌军阵形内部,袭杀对方精锐,作为跳荡之效。
有备而来,整军迅速。
以保证二十多个轻骑队伍,能够迅速机动,围歼。
南霁云和荔非元礼各率五千精骑,为冲阵主力。
李瑄由二百名神策卫拱卫,他先不冲锋,要通过令旗和号角,指挥诸军士兵完成布置,将大网拉起来以后,他再伺机陷阵。
此次,由一名叫做张万福的河北猛士,负责举起主帅大纛。
历史上的张万福能入凌烟阁,必有其独到之处。
李瑄的坐骑火云马,也被披上具装。
由于阵形保持完整,换乘并未浪费多少时间。
由郎将衙将率领五百人为一大队。
每队计划相隔不过三里。
他是亲卫中,少有非游侠出身的将领,而且出自儒学世家,有十年的魏郡郡兵经历。
后来听说李瑄的事迹后,果断放弃没有前途的郡兵,来陇右应征为李瑄的亲卫。
李瑄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这号人才,虽然他年纪偏大,但李瑄同意他应为亲卫,历练两年就入军中为将。
以火云马的力量,具装并不会影响它太多速度。
他的汗血宝马则引在大纛旁,有机会李瑄阵中易骑。
而李瑄、神策卫的盔甲也有变化。
虽然穿得还是明光甲,却是像陌刀军的重甲一样,兜鍪拥有护面。
面护都是铁制,能一定程度避免面部中箭。
当敌人看不到面庞表情的时候,也可以威慑敌军。
等冲锋的时候,李瑄和神策卫就将面护放下,只露眼睛。
“轰隆隆…”
不一会儿,李朱师麾下一队轻骑,已经奔至回纥右翼三里外的方位,马蹄声震天动地。
更远处还有滚滚的烟尘,旌旗猎猎作响。
此时回纥骑兵还未完成整装,但压迫感已经传到。
“令集结好的队伍去抵挡唐军,不要让唐军冲过来。”
磨延啜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一脸焦急地下达指挥。
他居高临下,看到一队又一队的唐骑,整整齐齐,无尽排开。
那烟尘中,还有大片大片的明光甲照耀天地。
磨延啜看阵势,知道唐军来的不止两万,这是要把他们这五万骑围歼。
他没忘记白亭海方向的一万唐军胡骑,虽然战斗力不如唐军。
但他们是从唐境而来,非他们撤退的方向。
所以不能小觑。
“叶护,我不理解您看到唐军突袭而来,为何第一时间不是与唐军大战,而是撤退?”
“李瑄既然派兵突袭我军阅兵,说明已无缓和的余地。看看唐军的阵形,怕是这些轻骑队伍要席卷百里,如果有逃跑的心思,那勇士们将全部死在唐军轻骑的箭矢下。如果与唐军一战,我们才有一条生路。”
“叶护,我们有五万骑,即便整装不及时,也比唐军数量多。更何况五万骑哪有不战而逃的例子,收起您的畏惧,醒醒吧!这一战如果胜了,唐庭就不敢再小看我们,就算是求和也有更大的资本。否则将是屈辱啊!”
回纥大将阿勒卜听到磨延啜撤退的命令后越想越气,他再也忍不住,指着大纛上的狼头,用质问的语气向磨延啜说道。
他实在不明白,磨延啜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李瑄。
李瑄是击突厥,击吐蕃。
但回纥从未与李瑄有过战斗,哪怕是小冲突。
士兵们也不怕李瑄。
新生的汗国,要用强者的血液去证明他们更强大,这样才能和曾经的匈奴、突厥齐名。
这才是草原上的狼,苍穹上的鹰。
“阿勒卜将军,你说得对,得知李瑄从风沙中突袭而来,我心中确实产生畏惧。再看唐军轻骑的移动,分明是围歼我们,即便突开一道口子,也无法保证全军突围。”
“战吧!我们一定会胜利!”
磨延啜拍了一下脑袋,非常懊恼。
他知道自己犯下兵家大忌,未战先怯。
这样他怎么配成为下一任草原的大可汗?
以唐军轻骑的阵形布置,他们即便能逃走,也会损失大半,丢弃所有牛羊。
正如阿勒卜所说,既然李瑄狠辣突袭,这是彻底撕破脸。就算将来求和,也分胜利的姿态,和失败者的乞求。
这一战胜,必会给散布在各地的十几万回纥骑兵,带来前所未有的信心。
草原的霸主,不论是匈奴、鲜卑,还是突厥,都一度对中原王朝压制。
见面就跑,回纥以后还怎么征服其他部落?
“呜…呜…”
秋色里,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回纥的令旗转换,一部分骑兵去应对唐军铁骑。
一部分骑兵操弓,与唐军轻骑在绿洲和沙漠逐射。
在这曾经的休屠(chu)匈奴故地,打一场证明自己的战斗。
即便他们很被动。
在三千铁甲近卫骑的保护下,磨延啜站在瞭望台上,对诸军进行指挥。
那些仆从部落,被磨延啜严格要求。
畏敌不前,临阵逃脱者,斩!
回纥大将阿勒卜率领一队铁甲,手持长矛,亲自上阵。
他有万夫不当的雄力,希望撕裂一队唐军,震慑士气。
“坏小子们,让李帅看看我赤水军轻骑的如风战术,这样的风头不能被临洮军夺去。”
李朱师亲率五百骑最先临近一支回纥军队,他大呼一声,骑士们皆从弓囊取出马弓。
他们面对的回纥骑兵,明显是在阻滞他们前进。
但轻骑的厉害在于骑射,如果骑着马撞上去,那样的轻骑没任何意义。
如果短时间被敌骑追上,那也是不合格的。
远在数里的时候,唐军五百轻骑,分成小队开始控制马的位置。
唐军轻骑留足空间,随时掉头迂回。
回纥本就是善骑善射的部落,这一点,吐蕃远远比不上。
只是他们仓促应战,第一波上前的骑兵并不多。
更何况唐军一波接着一波来。
双方先近百多步远的时候,开始向对方阵形抛射。
这样的抛射,面对如风的骑兵伤害有限。
但无疑是集结更多的唐军占据优势。
“咻…”
到距离更近的时候,李朱师用扳指上的槽扣住弓弦,以九斗马弓瞄准一名回纥骑士。
箭矢至,那回纥骑兵应弦而倒。
其余将士以人多优势,纷纷张弦。
他们有更好的弓,防护能力更高的轻甲。
如果回纥士兵弓力不足,会被唐军制式皮甲挡住。
而回纥穿铁甲的大多都是近卫之士,类似于大唐的禁军,皮甲也仅仅是一部分人可以拥有。
虽然回纥盛产皮毛,但皮衣和皮甲是两种概念。
回纥骑兵被一阵疾射后,有上百人落马。
见唐军第二队已经到达另一侧,刚集结的回纥骑兵不及支援,只能去挡第二队骑兵,以免唐军轻骑冲突到营帐前抛射乱阵。
第三队、第四队、第五队…
唐军轻骑如约而至般,回纥骑兵集结虽快,但疲于应对。
他们必须将一部分骑兵布置在左翼,因为磨延啜看到更多的轻骑,已经向左翼迂回。
后方也必须有一部分骑兵去阻击唐军河西诸胡部。
当磨延啜想派一部分冲阵骑兵去冲击唐军轻骑的时候,被唐军轻骑巧妙避开,只以游射击。
对付他们,有唐军精骑和重甲骑兵。
唐军轻骑驻留一刻钟不到,南霁云率领五千精骑杀到。
但他们拱卫在轻骑兵旁边,游射对面的回纥队伍,没有立刻冲击。
荔非元礼率领的五千精骑也是如此。
明明已经在回纥的后方。
“轰隆隆…”
半刻钟后,安重璋率领甲骑具装突击而来。
甲骑具装排列成一条长线。
轻骑散开,让甲骑具装通过。
在甲骑具装冲击的时候,唐军一万精骑,只慢甲骑具装一步开始冲击。
“挡住!”
唐军冲击近战,回纥军也必须与唐军短兵相接。
还有一部分回纥骑兵未完成整装,不能让唐军铁骑踏入营内。
轻骑对重骑,回纥本可以通过游射,将重骑耍得没脾气。
但这就是战机被唐军抓住的后果。
即便有的回纥骑兵身无片甲,也得硬着头皮去面对。
“铛铛铛…”
回纥的箭矢,射在重甲上,难以伤害。
唐军重骑在箭雨中,一手持抢,一臂护面,并把头低下。
只有几个倒霉蛋被箭矢射到马匹和身体的要害处,从马上跌落。
但未有影响唐军整体的阵形。
“铛!”
短兵相接,几乎清一色是回纥联军落马。
“先折敌势,摧敌之锋,我军必胜!”
安重璋大喝一声,被重甲坐具装持枪挺入。
他没有用什么长枪的技巧,只是挺枪直刺,每次都能先敌一步,将其刺下马。
如遇甲骑,安重璋借助战马的力量冲锋,破其铁甲,击其落马。
横冲之间,安重璋连杀十几骑,回纥骑兵无法挡甲骑具装之势。
哪怕有一批回纥骑兵侥幸从甲骑的冲突下错过,也会被后方的精骑盯上。
南霁云率领精骑,已经从后面杀出,面对数以千计的回纥骑兵入阵。
南霁云经过数次大战,特别在青海的时候,接连数十次小战。
本就身负勇力的南霁云,各方各面都迅速提升。
他率领自己的队伍,从薄弱口冲过去。
不同于安重璋,南霁云长枪左右击之,显示出高超的技击之术。
一名身穿铁甲的回纥骑兵刚照面,就被南霁云枪出如龙,刺穿喉咙。
不论是出枪还是收枪,南霁云都行云流水,非常流畅。
唐军精骑跟随诸将奋勇杀敌,博取军功。像上次一样,李帅绝不吝啬赏赐。
“咚咚咚…”
后方的战鼓声激烈,使士兵们热血沸腾。
枪矛如霜,血洒如雨。
两侧精骑扬起烟尘,以雷霆万钧之势,不断地逼近回纥那方圆数十里的大营之中。
回纥的仆从军最先畏惧,他们不敢冲击唐军铁骑,调马冲回大营,试图躲避,寻求生机。
仆从部落臣服回纥时日尚短,只有畏惧,没有威服,被唐军突然袭击,显得手忙脚乱。
但阿勒卜无法忍受还没开战,仆从部落就后退,他一矛刺死一名撤退的仆从将领,瞋目怒道:“你们是突厥部落,突厥信奉重兵死而耻病终,你们难道忘了吗?”
这一举震慑其他仆从将领,他们既害怕又羞愧,只能调马重新冲上战场上。
“可恶!唐军竟趁此时机出动重甲骑兵!”
对于唐军的重甲骑兵,阿勒卜怒火中烧,这个时候的重甲骑兵对他们来说非常致命。
“铁骑随我,先破一部唐军铁骑!”
见唐军铁骑离大营只剩数里,阿勒卜亲自点将,率除了近卫外,仅有的两千名成建制铁骑。
他是回纥数一数二的猛将,身经百战,回纥骑兵都很信任他。
回纥铁骑嚎叫着冲向一队唐军骑兵。
这正是南霁云率领的数百精骑。
南霁云见敌军铁骑冲来,自然不会独一队而对。
“呜…”
他身边传令兵吹动号角,立刻有数队唐骑迂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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