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大宦官林招隐通过驿站,快马至湟水城。
当李瑄得知消息后,林招隐距离湟水城只有十里远。
特使前来,李瑄需要出城迎接。
放下手中公务,李瑄带着僚属和西平郡的官员,通知监军张道斌,出湟水城。
“林常侍…”
在湟水桥前,林招隐下马,李瑄微微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
哪怕只是平常的礼节,也让林招隐受宠若惊。
他不顾疲倦,赶紧向李瑄回礼。
一般情况下,特使不论到哪,都是鼻孔朝天,就算是节度使、都督,也得笑脸相迎。
但李瑄不一样!
一战天下惊,今已王爵加身。
作为李隆基的内侍,他清楚李瑄在李隆基心目中的地位。
也知道高力士对李瑄的看重,如果得罪李瑄,高力士一定会整死他。
“林常侍远道而来,请回湟水城,已为你准备宴席。”
李瑄就要邀林招隐入湟水城。
“请李大夫先接诏书…”
林招隐暂不入城,问候过后,收敛神色,请李瑄接旨。
李瑄和僚属立刻恭敬而立。
林招隐这边也在准备。
在林招隐拿出诏书后,随行的羽林郎将印玺、衣袍、冠带,放在托盘上,站在林招隐后方。
“楚国公李瑄封天水郡王诏!”
林招隐刚宣读正题后,李瑄的僚属皆侧目。
王加在李帅身上!
虽有预料,但确认诏书,让僚属们振奋,为李帅感到高兴。
他们见证李瑄封王,也是关键之战的参与者。
“河西、陇右、朔方、河东节度上柱国楚国公瑄,文韬武略,立身边塞,破吐蕃之侵,威服戎狄…今封天水郡王,实封一千五百户…”
林招隐宣读诏书后,羽林郎携带王印和衣袍、冠带上前几步。
“臣李瑄领旨谢恩…”
李瑄一拜后,接过诏书。
然后李瑄的亲卫上前接过羽林郎手中的托盘。
李瑄虽然心中没有波动,但脸色却是很激动,很惊喜的样子。
他要让林招隐看到他的喜悦,让李隆基知道他的高兴。
封郡王,不是他的目标。
“天水王,今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林招隐改变对李瑄的称呼。
“林常侍在禁中,我哪能关照呢!回去后还要靠林常侍美言几句。”
李瑄向林招隐客套一声。
“哪里!这是中书省和兵部的文书,由我转交,请天水王过目。”
林招隐摆了摆手,又将两份文书交给李瑄。
李瑄打开文书,发现是准许建立神策军、绥戎军、定戎军的文书。
同意李瑄的建议,任南霁云为神策军使,李晟和张万福为神策军副使。
绥戎军使为段秀实,定戎军使为曲环。
青海郡太守刘晏、积石郡太守杨绾、柏海太守高适。
许多将领的职事官和勋官被晋升。
其他获得英雄勋章者,入朝后会被圣人加封。
苏毗王没陵赞被封为怀仁王。
成为李瑄管辖区域内,唯二的王。
其他的胡人部落,直接由大唐新设计的郡县管理。
李瑄可以随意调动那些胡人部落的兵马和人力资源。
除了文书,每个官吏的敕牒和鱼符都有携带。
在亲卫的拱卫下,李瑄和林招隐一起回湟水城。
节度使府衙内设宴款待,为林招隐接风洗尘。
宴会席间,推杯换盏以后,林招隐问李瑄:“圣人特意让我询问天水王,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押送吐蕃赞普和吐蕃诸王大臣回长安?圣人想要早点目睹这种功绩。”
如果是死人,直接传首长安。而主帅献俘,是将帅的荣耀。
当初李瑄生擒乌苏米施,加上王忠嗣胸怀宽广,使李瑄声名满长安。
而这一次的献俘虏,必有由李瑄出马,派任何一镇的副帅,都不得李隆基心意。
“吐蕃龟缩回雪域高原,目前还不知其内形势。征服的通颊、苏毗、党项、青海吐谷浑等,还未彻底稳定。需待神策、绥戎、定戎三军完成组建,将河西、河东、朔方的骑、步抽调离开,我才可以回长安向圣人献俘虏。预计五月底到六月出发,八月之前到达长安…”
李瑄向林招隐回答道。
只要神策等军没有建立好,他就一日无法回到长安。
“天水王深谋远虑,为国家为圣人鞠躬尽瘁。我会将此话转达给圣人。”
林招隐点了点头。主帅有诸多考虑,他无法多问。
现在已经三月下旬,八月之前到长安,也没多长时间。
李瑄又陪林招隐聊天一些长安的事情,林招隐知无不言,还告诉李瑄他的家人皆被受封。
见张道斌来拜见林招隐时,李瑄才起身失陪,给他们两个太监说话的空间。
宴会上,僚属们纷纷向李瑄敬酒,祝贺李瑄封王。
此时,高适和刘晏在宴会上,他们两人心情复杂。
判官、行军司马,到新郡太守,还能掌握胡人兵权。
无疑是高升的!
但李瑄把最心腹的判官调走,很明显是志不在此。
意味着他们将脱离李瑄。
李瑄经常流露出澄清四海的志向,使天下间海晏河清。
而李瑄的入相之势,再明显不过。
就看圣人能不能过去心中的坎,让刚及冠的李瑄,坐上天下文人士子最向往的职位。
郡王虽是王,但宰相位更重。
因为王只是爵位。宰相是权力。
是李瑄的权力,衬托出现在天水王的显赫。
一个身为王的宰相,将贵气逼人,
长安其他的郡王都是遛狗逗鸟的闲人,不敢掺和一丝一毫的政事。
“两位太守,祝贺你们成为一地父母官,希望将来有一日能完成心中的抱负。”
李瑄看刘晏和高适向他敬酒,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开口。
“我受天水王的恩德,只是遗憾时间太短,没有机会报答!”
刘晏一脸难过地说道。
几年时间,他从一小小的县令,摇身一变为大郡太守,全赖李瑄。
“我为国家推选贤人,你们尽忠为国,就是对我的回报。虽尔治下多为胡人,但我相信你们终有一天,会飞往更高的地方。安民之道,在察民间疾苦也!不要想着是国家养育百姓,而是百姓养育国家。”
李瑄笑了一笑,对高适和刘晏安慰道。
他一直有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就是担心他造反的时候,他麾下的将领,特别是文官,不听从的他。
反而回过头对他口诛笔伐。
他为心中的理想,可放弃一切。
但在根深蒂固的思想中,或许他就是一王莽、曹操一样的反贼。
他之前一心想着提拔贤臣。
而贤臣们面对那种事情,或许会与他背道而驰。
不过即便知道有那么一天,李瑄也会坚定不移的用他们。
李瑄不忘思考对策,希望有上等的计策解决难以解决的问题。
“达夫,如果我们天各一方,别忘了书给我一篇诗歌,我只要你安好,不要寄来思念。”
李瑄又动情地向高适说道。
蝴蝶效应,已经在高适身上体现。
李瑄明显感觉到,历史上高适的有些名作,不会再出现了。
反而是更多雄阔的山河壮丽停留在他的笔下,堪称千古绝句。
“丈夫贫践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这样的失意和不得志,高适不可能再作出来。
甚至他“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都转而变成豪放的诗歌。
李瑄虽抄袭名篇,但从不抄袭这个时代的诗人。
即便如此,也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但愿还能与李帅一起骑马跨越大好山河。”
高适本阔达,也不禁流泪。
天宝三载的时候,他已经穷困潦倒了。
自幽州归来,前途一片黑暗。
刘晏好歹贵为县令,而他是一介白身。
李帅是他真正的伯乐。
没有李帅,他都想回老家耕种了。哪还有今日的扬名?
在李瑄身上,高适看到他为官的方向和人生的意义。
崇敬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李瑄只是拍了拍高适的肩膀,又转而向其他僚属。
今日宴会只有李晟和张万福两名将领。
二人都想继续追随李瑄。
他们也是刚知道自己被李瑄提拔为神策军的副将。
“我想入长安为官,你们要追随我入长安吗?”
李瑄反问他们。
二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们年少,我也年轻。我们会有机会的。我的神策,所向无敌。神策成军,可不要辱没威名。”
李瑄又安抚他们一句。
“我等谨记!”
李晟和张万福坚定地说道。
一场宴会落幕,虽然是欢迎林招隐的宴会。
但李瑄才是主角。
连林招隐都频频向李瑄敬酒,不敢托大。
七天时间,转瞬即逝。
一大早,李瑄正在宅院中抚琴,长离在旁边指导。
所弹奏的,正是《水调歌头》。
李瑄吩咐长离,今年之内,千万不要把此词传出去。
廖峥嵘到院子后,站在一旁,准备等李瑄一曲完毕。
“噔…”
但李瑄直接按住琴弦,中止弹奏。他知道廖峥嵘找他有事。
“启禀李帅,已经探查清楚。确实有燕赵之地的蟊贼想行刺您。我们已经秘密抓到其中一个蟊贼,得知其他蟊贼的确切位置,是否将他们一网打尽!”
廖峥嵘上前向李瑄拜道。
他称呼那些为豪强卖命的侠士为蟊贼,显然是看不起他们。
轻生重义勇于急人之难。
锄强扶弱,拯溺救焚,才是真正的侠士。
就像李帅曾说过的那样,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们有多少人,我平时过市,他们不敢动手吗?”李瑄问廖峥嵘。
“回李帅,他们有二十多人,伪装成商队而来。他们见您穿着盔甲,又有铁甲护卫,不敢贸然上前,还在寻找机会。”
廖峥嵘回答道。
“明日我会送特使离开湟水城,你们在远处跟着我即可。我要将他们引出来。”
李瑄向廖峥嵘说道。
“遵命!”
廖峥嵘领命。他没有询问李瑄为什么小题大做,只管执行自己的命令。
廖峥嵘下去后,李瑄继续弹琴,露出微笑。
他要借林招隐,让李隆基知道到处都是想杀他的刺客。
得罪豪强后,无数人要杀死李瑄。
另外,他从陇右带走十几名亲卫,李隆基也不会说什么。
到长安后,一定会让金吾卫护卫好李瑄。
翌日。
李瑄独自送林招隐离开湟水城。
这几日李瑄带林招隐观看被囚禁在节度使府衙的尺带珠丹。
见尺带珠丹状态良好,林招隐放心回去复命。
李瑄的亲卫跟在李瑄后方数十步的位置。
林招隐身边的羽林军只有十几人。
暗中监视李瑄的刺客看到此情况,认为是机不可失的机会。
他们见李瑄慢慢悠悠,与林招隐边走边聊,决定出城伏击。
在城中就算成功,也不可能跑掉。
李瑄没穿盔甲,又无兵器。
他们认定自己这些豪杰可以轻松刺杀李瑄。
队伍少了一个人,他们并未在意,以为那个胆小鬼临阵脱逃。
湟水城外,李瑄送林招隐过湟水桥。
在桥头,有几辆满载货物的车子和二十几名壮汉,好似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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