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少爷下了课,还是按照往常那样朝玲玲家走去。他希望能看到玲玲和以前一样,在房间里等着他。郝少爷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什么回应。
“家里没人吗?”他自言自语。
“方姨!方姨!”郝少爷在门口喊了几声。
郝少爷看还是没人回应,只好转身准备离开。
怎么不在家呢?是不是又出去找玲玲了?郝少爷这样想着,正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玲玲爸爸和方姨。
“景兰,你来啦?”方姨说。
郝少爷紧张地看了看玲玲爸爸,“嗯,想来看看玲玲找到没有。”
“没有呢,孩子,让你费心了。”玲玲爸爸说。
郝少爷很意外,玲玲爸爸不仅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还这样对自己说话。
“没有没有!叔叔,您严重了!”郝少爷赶紧回应道。
“到处都找了,什么消息也没有……”方姨自责地说。
“你也别太自责,这丫头,早就想跑了,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也怪我,没有时间在家里陪着你们娘儿俩。”玲玲爸爸倒是很自责。
“叔叔阿姨,你们别太着急,我有空也在去找找,要是有消息,就及时通知你们。”郝少爷安慰道。
“好,好孩子,那就拜托你啦。本来我还想着,终于找了个靠谱的老师,结果……这还没几天呢,她就跑了。”玲玲爸爸拍了拍郝少爷的肩膀。“先回去吧,要是玲玲回来了,再请你来上课。”
“对了!”方姨从口袋里掏出来些钱,“这些是这几天的工资,玲玲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近期……恐怕是上不了课了。”
“哎呀!方姨!不用不用!算了,这钱我就不要了,总共也没几天。”郝少爷想着他俩不怪自己就不错了,怎么还好意思要工资呢?
“孩子,一码归一码。这钱你拿着,本身就是你的工钱。”玲玲爸爸把钱塞进了郝少爷的衣服兜里,对他挥了挥手。“回去吧。”
郝少爷只好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你们也注意身体。”
郝少爷一个人走在路上,他把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那几张钱,心里别别扭扭的。
“唉!先不回去了,再去找找吧!”郝少爷心里过意不去,又往那家医院跑去。
“都怪我,我没看好玲玲。”方姨一到家,便忍不住开始哭起来。
“别哭别哭,哭什么,玲玲肯定没事儿的,快把眼泪擦干!”玲玲爸爸觉得总是哭不吉利,于是阻止了方姨。“这丫头,能去哪儿呢……”他坐在桌旁苦思冥想。
突然,玲玲爸爸“噌”地一站了起来,“走!我想到一个地方!”
玲玲爸爸拉着方姨赶紧出了门。“咱们去哪儿?”方姨问。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玲玲爸爸出门就拦了一辆车,好像心里十分清楚玲玲去了哪里。
车越开越远,外面也越来越偏僻,方姨好像已经猜到他们要去哪里了。
“两位老板,这大晚上的你们去墓地做什么?”司机心里也有点儿发怵,一阵阵迷雾从眼前飘过,确实是有些阴森。
“去找人。”玲玲爸爸冷冷地回答。
司机不敢再问了,到了地方放下他们俩,一脚油门就飞快地把车给开走了。
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传来,那声音哀伤而凛冽,吓得方姨一把抓住了玲玲爸爸的胳膊。
“玲玲真的会来这儿吗?”方姨小声问。
“有可能,我只能想到这儿了。”玲玲爸爸一点儿也不害怕,大步往前走着。
玲玲爸爸非常熟悉这条小路,即便天很黑,借着月光,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块墓碑。
“看!”玲玲爸爸有些激动地说。
方姨眯着眼睛仔细一瞧,那块墓碑前放着一把鲜花,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点心。“这……”
“对,一定是玲玲!她来过了!”玲玲爸爸往四周看了看,什么人也没有。他走近了一点,看那鲜花上还有些露水,花瓣也是鲜活的。“看样子就是今天来的。”
“啊?”方姨着急地往四下里看了看,“那现在她去哪儿了呢?”
“不知道,但是,最起码说明她还好好的。唉……”玲玲爸爸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摸了摸那块墓碑,墓碑上没什么灰尘,一看就是有人擦过的。
方姨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玲玲跟她长得可真像,都很漂亮。”
“是的,她从小就跟她妈长得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玲玲爸爸不禁笑了笑。他走到墓碑最中央,轻声说:“好久不见啦,对不住你,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跟你见面。你在那边还好吧?”玲玲爸爸说完,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大姐,第一次见你,我是小方。玲玲……我会帮你照顾好的,你放心吧。”方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很不踏实,明明玲玲是在她手上跑了的。
“走吧。”玲玲爸爸又看了看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对她笑了笑。
走出墓地,四下里无人,玲玲爸爸和方姨在路边等了好一阵儿,一辆路过的车也没有。
“咱们一边走一边拦车吧,说不定……前面就有车了。”方姨帮玲玲爸爸把衣领竖了起来,“这样脖子也能暖和些。”
“小方,辛苦你了。这么晚,你还跟着来这里。”玲玲爸爸歉疚地说。
“辛苦啥?不辛苦,就是……玲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方姨知道,玲玲可能就在他们的周围,只不过不愿意出来罢了。
“明天再继续找吧,她不想出来,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你也不用自责,其实我也知道,她跑出去,是迟早的事儿。只不过这一天终于来了,心里还是有些……”
“别急,明天我们一起去找,迟早能找到。玲玲主意大,应该会保护好自己的。”方姨突然看见前面有一束灯光,“快快快,好像有车来了!”
郝少爷把医院周围又找了一遍,可一无所获,只好沮丧地往回走。玲玲那么机灵,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坏人的。郝少爷心想。无论如何,周末要赶紧回家里一趟,他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的,想要看看父亲还好不好。
正所谓心有灵犀,此刻郝老爷正独自坐在郝少爷的房间里,看着月光发呆。
“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我这身子,估计活不了多久啦,我还想看看你啊。我错啦,只要你能回来,什么都依你,行不行?咳咳咳咳……”郝老爷又开始咳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近些日子,郝老爷的睡眠越来越差了,晚上总是睡不着,但身体也越来越疲惫。有的时候,他一咳就是大半夜,现在也只有猛药还起些作用了。
郝老爷知道,那猛药是管用,确实能让他舒服些,可以借着药效暂时小睡一会儿,可他心里也清楚,那药只会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一天不如一天。郝老爷十分克制自己服药的剂量,因为他还想见见儿子,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夫人,我对不起你……我百般呵护景兰,但竟让他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求你保佑他,保佑他赶紧好起来。只要他能好起来,我就过去陪陪你,如何?”郝老爷对着天上的星辰自言自语,“咱们说定啦!呵呵呵……”
郝老爷从口袋里掏出了他写好的遗嘱,来来回回地读了好几遍,生怕还有什么忘记写上去的事情。“景兰啊,爹能留给你的,全部都留给你,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啦,爹没法护你一辈子啊……”郝老爷老泪纵横,他只想再见见自己的儿子,和他像以前那样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再好好说上一番话,那样他也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郝景兰!”
郝少爷走在路上,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这声音一下子就把他拉回到了过去的回忆里。
“阿……阿莲?!你怎么在这儿?!”郝少爷一紧张,吓得拔腿就跑。
阿莲追上去,一把抓住了郝少爷的衣襟。“你跑什么跑?跟见了鬼似的!”
“你……你想干什么?你又跑来干什么?”郝少爷紧张地问。
“你这么害怕干什么?你该不会还以为,我要死皮赖脸地嫁给你吧?”阿莲露出了一脸看不上眼的表情。“对不起,表哥,姑奶奶我现在对你毫无兴趣了,你求我我都不会嫁给你的!”
阿莲松开了手,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她抱着胳膊说:“他们说你疯了,我看你没疯,你是装的吧?你知不知道,姨夫他最近身体不好,而且越来越不好了?你居然还躲在这里,不回去看看他?”
“什么?他身体怎么了?”郝少爷着急地问。
“呵呵……你还是他儿子吗?他身体不好,你都能不知道?”阿莲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对郝少爷的崇拜和爱慕之情显然已经毫无痕迹了。
“那他没事儿吧?”郝少爷追问道。
“有事儿没事儿的,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咱俩的婚约都已经取消了,你还真准备再也不回去啦?连姨夫的身体你都不管了?”阿莲气得往前逼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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