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好有一阵冷风从远处巷子吹来,卷起旧符、香烛纸灰等杂物哗然吹过来。
这阵怪风吹到有道司大门前,却像遇到什么阻力似的,原地呜呜打起旋来。
师兄弟两人不由有些发毛。
赵一帆挥袖扫去,风旋炸开,符纸碎屑洒落一地。
刚好这时,有道司里面有人走了出来。
“呵呵,贫道阴山镇有道司副令贾松,总算盼到两位灵宝观的高徒了!”
只见一位身穿淡紫色道袍、头戴道官帽的苍老道人,带着两位面容有些苍白的年轻道人,笑着出门迎来。
随之而来,还有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酒肉香气。
紫袍老道自称贾松,年纪很大了,眼袋很重,眼珠也晦涩灰暗,脸上更是老皮松弛,一笑起来尽是褶子,给人暮气沉沉的感觉。
身上隐隐流露出修为气息,却不容小觑。
这位贾副令很是热情,上前就一阵寒暄。
“感谢两位道友前来相助啊,一路辛苦了,刚好这些天赶来助拳的各路道友、侠士,现大部分都在后院聚会商议,等会多喝两杯,暖暖身子……”
说话的同时,贾松老道使个眼色,有个年轻道人便赶紧上前,帮牵走李青云他们的黄鬃马,带去好生安置喂养。
“还未请教两位道友大名?”
贾松目光在李青云两人身上来回游掠,又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还黏着肉丝的黄牙,松垮垮的嘴角两侧老皮随之晃荡,仿佛要挂不住掉下去似的。
“我是赵一帆,这是我师弟李青云!”
赵一帆带着些敬意回道。
老道虽垂老暮气,但修为在他之上,赵一帆不能失了礼数。
“好好好,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贾松松垮垮地笑着,晦暗的眸子却蓦地一转,泛出眼白,定定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李青云,以及他肩头上眯眼瞌睡的大黑猫。
“这位李道友似乎修的是雷法?风骨峭峻,雷意纯正,真的不错啊!”
贾老道的话,让李青云心中一凛。
这老道开始老朽垂垂,但目光毒辣,深沉似海,还带着几分怪异,丝毫不可小觑。
李青云神色一敛,谦和地说道:“副令谬赞,实不敢当!”
“哈哈,两位随我赶紧进去,外面真还挺冷的!我们阴山镇地理环境特殊,每年入秋后,就开始冷得不行……”
贾松招呼着两人,笑吟吟地在前面引路,李青云与赵一帆自然进步跟上。
有道司里面很大,曲廊园池,院中有院,分布着如制符等司务堂口,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散值放班的缘故,看不到几个事业编的道士。
因为人影稀少,这偌大空荡的有道司,显得越发昏暗阴深。
跟着老道,李青云走在那些空廊闲堂,感觉身上的冷意越发重了。
明明是屋里,却比外面街道上还冷!
那柱廊屋角之间又阵阵幽风忽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吹进的,那股幽风阴寒,令他汗毛都有些微微竖起。
李青云感觉自己不是走在屋内,而是行走阴冷黑暗的古墓中。
缩在袍袖的右手,不由悄悄捏出雷印,六种雷印无声变幻演化着。
左手则在腰间青铜短剑附近晃动,有事可第一时间拔剑。
他看向领先半个身位的赵一帆,只见这位师兄也是感觉到什么,不少发丝都开始倒竖起来。
“秦青,去叫人把灯都点起来,要不暗沉沉的,让灵宝观的两位道友看了笑话!”
贾松察觉到两人的微妙反应,昏暗的光线下,他松垮垮的嘴角似乎露出一缕冷意,扭头向身旁的年轻道人叱道。
“是,是小的疏忽了……”那脸色苍白的年轻道人,顿时全身一颤,低头匆匆而去。
随即,空荡幽寂的各堂各院,开始亮起灯火。
灯火总算是驱散些许的阴冷,赵一帆严峻的脸色也松缓下来。
接着,内院灯火明亮处,一阵阵吆喝谈笑、推杯换盏的声响飘来,让冷清的有道司看起来总算多了几分人气。
李青云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紫袍老道,若有所思,忽地朗声问道:
“副令,不知贵司周刚周正令,病情是否好些了?”
他心里晃过驱马走进阴山镇的一幕幕,静寂民宅、冷清酒肆、沉默行人……
接着记忆清晰地回到镇子入口,那个凄零零的通告栏,上面符纸黄旧,纸皮脱落,却有一幅相比之下较新的红纸给他留下印象。
红纸上的文字,用的是告诫全镇居民的姿态语气,且以阴山镇有道司正令周刚的身份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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