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刈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不好了。
这个院子是柳书禾在秦岭的家,如果她没被控制住的话,胡刈是不可能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我的房门外的。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要他们想,这偌大的秦岭我们插翅也难飞出去。
柳书禾这么快就被控制住了,她应该根本没有机会将消息送出去,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明哲保身,伺机而动了。
胡刈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心乱如麻。
秦岭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这儿的人我都不认识,现在就是放我走,我也得在这山林间绕好久才能找到出口,这样的境遇对我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秦岭柳仙堂很大很大,议事厅更是分好几个级别,从最前面的、对外开放的基础议事厅,到后面的主厅,再到最后,柳仙堂核心成员的议事厅,我足足走了有二十来分钟。
站在那个挂着‘德贵祥和’匾额的议事厅前,我默默做了一个深呼吸,挺直了脊背。
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无论我们处于怎样的劣势,我都不能表现得卑微怯懦。
秦岭柳仙堂是柳璟琛的母族,四足鼎立之下,必有纷争。
柳璟琛母亲去世之后,柳穆之主掌大权,可他这次为了保柳璟琛,暂时去了江城,他前脚刚走,后脚,秦岭就发生这样的动乱,很显然,有些人终于按捺不住,想要釜底抽薪了。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我一只脚踏进高高的门槛,看到议事厅里两边坐在太师椅上的那十来个族内长老时,我的心还是猛地一缩。
议事厅的主位空着,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柳穆之坐的,它的左右下首第一个位置也空着,我想,这两个位置其中的一个,应该是属于白封阳的。
但白封阳现在被五花大绑着,应该是已经用过刑了,我看到他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伤,他正被押着跪在议事厅的地上,而他旁边,是同样被绑着,嘴里塞了布团的柳书禾。
柳书禾看到我进来,情绪特别激动,呜呜呜地提醒我快跑。
我们共事这么长时间了,彼此之间很有默契,很多时候,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我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可是我现在能跑去哪里呢?
一旦我跑,就给了他们绑我的借口,我不能跑。
不管怎么说,我是柳璟琛的女人,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我还是鹿家阴香堂的继承者,鹿家阴香堂已经与阴官交接来往过,他们想要动我,得师出有名。
除非他们真的不顾一切想反了。
但很明显,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想要从我身上找到突破口,名正言顺的夺权,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机。
他们现在首先想踢出局的,是白封阳。
“阿刈,请鹿小姐入座。”
左手边第二把太师椅上,一个鹤发童颜,长着跟胡刈很像的狐狸眼的老者忽然出声,说话的时候,还冲我点头笑了笑。
胡刈立刻从耳室里又挪过来一把太师椅,放在我身旁。
我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我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人冷哼一声:“胡长老,极寒之地封印着的那个蛊种载体,可就是这位鹿小姐的亲堂姐!”
“哦?”胡长老抹了一把白花花的胡须,问道,“鹿小姐,有这事儿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镇定地颔首:“对,鹿唯心是我的亲堂姐。”
“可据我所知,这个鹿唯心出生于黔东南的乔家阴香堂,她的母亲是上一任乔家阴香堂的掌堂人。”胡长老两根手指捻着白花花的胡须,不急不慢道,“阴香堂两大世家,南乔北鹿,势不两立,鹿小姐与你这位堂姐的关系……”
“我们关系很好,我堂姐跟乔家人不一样。”
我很讨厌这种虚与委蛇的谈判方式,直接将话题转入正题:“我今天敢坐在这里,是因为我问心无愧,胡长老想盘问什么,可以直接说,我知不无言,言无不尽。”
胡长老眉头一挑,说道:“好,鹿小姐是个爽快人,柳小爷不在,堂中大事一直都是由我们族内十大长老商量着办。
今夜有人来报,说族内出了内奸,企图里应外合,将噬心蛊与魂蛊带入秦岭,意在霍乱我们整个秦岭柳仙堂,作为十大长老之首,于情于理,我也应该把当事人都叫过来,问上一问。”
他顿了一下,冲胡刈摆了摆手。
胡刈立刻上前,一把扯掉了白封阳的外袍。
白封阳精壮的上身露了出来,后背上横七竖八的都是血淋淋的鞭伤,柳书禾只看了一眼,便又呜呜呜地叫了起来。
当时白封阳是低着头,含着前胸,我们首先看到的,就是他的后背,胡刈伸手握住他的双肩,用力一提,白封阳的身体猛地往后一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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