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马从车旁疾驰而过,惨绿罗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顾楠微怔。
“是崇扬,看来他也得到消息了。”
萧彦的声音乍然在她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畔。
有股热意从耳垂泛起,麻麻的,痒痒的。
她这才发现萧彦不知何时靠了过来,同她一起透过掀开的马车一角朝外看。
两人靠得很紧,萧彦的头几乎和她靠在了一起,却恍然未觉。
她心口跳得有些快,不自在往车厢壁上靠了靠。
车外,叶崇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外,他疾驰而过,甚至都没注意到萧彦的马车。
萧彦收回目光,甜甜的果香味充斥在鼻翼间。
他垂眸,这才发现自己下巴几乎是半隔在顾楠的肩膀上。
视线刚好能看到她粉色的耳垂,顺着耳垂往下,能看到纤细白皙的一截脖颈。
粉嫩白皙,犹如霜雪一般。
他眸光微深,喉结无意识滚动数下,才回过神来。
“你刚才问什么?”
一出口,才发现声音泛着一抹淡淡的沙哑。
顾楠只觉得马车内莫名狭小起来,似乎车内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温热起来。
她揪着车帘的手颤了下,连忙松开,往窗口的方向挪了挪。
有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散了她脸上的热意,稳了稳心神,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题。
“王爷派去的人都查到了什么?”
萧彦目光仍旧停留在她泛着红晕的小脸上。
“孟云裳的父亲孟庆祥,湖州人,十八年前考中秀才,后来从湖州搬来京城读书。
只可惜十五年前,湖州曾经发过一次洪灾,孟庆祥所在的村子被洪水淹没。
村子里的人大都死在了那场洪灾里,据几个还活着的村民回忆。
孟庆祥确实有个女儿,当年他离开湖州去京城求学时,他女儿也就两三岁左右。
后来发大水,孟庆祥的妻子和女儿都被洪水冲走淹死了。
这么多年也没见孟庆祥回湖州去,村里人都以为他早就死在京城了。”
顾楠仔细思索着萧彦的话。
“按王爷查到的信息来看,孟云裳确实不是孟庆祥的亲生女儿,年龄不符。
莫不是孟庆祥在进京的路上捡到的孟云裳?”
萧彦,“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孟氏身上有能证明南烟县主身份的玉牌。
且除了玉牌之外,崇扬说身上的胎记也对得上。”
“胎记什么胎记?”
顾楠莫名想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蝴蝶胎记。
萧彦无奈睨了她一眼。
“我哪里知道什么胎记,在什么地方?王妃觉得本王应该去打探女子身上的胎记?”
顾楠这才察觉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不由脸一红。
今日真是被吓傻了,这种问题竟都问出来了。
她抿着嘴笑了笑,又接着问:“既然调查的信息没有可疑的地方,王爷为什么会怀疑孟云裳呢?”
“直觉。”萧彦道:“胎记也可以作假,至于玉牌,能得到的方式更多。
况且,安郡王妃端庄善良,崇扬虽然外表浪荡,实则赤诚热忱。
孟氏那样的人,自私狡诈,与崇扬实在不像是一家人。”
顾楠眸光微亮,心里暗暗赞叹萧彦有一双会识人的眼睛。
孟云裳可不就是自私狡诈嘛。
前世为了坐上文昌侯夫人的位置,不惜在她面前做小伏低多年。
日日装作一副柔顺至极的模样欺骗她,换做一般人,拥有谢恒的宠爱,又生下了谢瑞,早就按捺不住了。
她却一直等到被安郡王府认回,做了南烟县主才露出狐狸尾巴。
“王妃不是会做梦吗?既能梦到皇兄心疾,又能梦到卫太医。
怎么?王妃梦里从没有梦到过孟氏这些人?”
正走神间,听到萧彦打趣的声音。
抬眸见他一只手摁在椅子上,另外一只手搭在自己身后的车厢壁上。
身体前倾,眼中笑意盎然,夹杂着两分兴味盎然的探究之意。
顾楠心头一跳。
做梦只是托词。
前世孟云裳在文昌侯府不缺吃穿,玉牌也一直没拿出来过。
直到她死之前,孟云裳才被安郡王府认回去。
今生因为她将孟云裳赶到了庄子里,孟云裳走投无路去当玉牌,导致提前被安郡王府认了回去。
今生的事与前世早已不同,她如何能预料到?
她睫毛轻颤,垂眸轻声道:“做梦哪里是我说了算的?
兴许我的梦里只能梦到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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