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扬推开书房的大门,一股浓郁的酒味铺面而来。
萧彦半倚着床脚,手里拿着一坛酒正仰头喝着。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过来,眼神迷离,片刻才认出叶崇扬。
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呵呵一笑。
“崇扬来了,来,陪我一起喝酒。”
叶崇扬望着他四周散落的空坛子,没好气地走过去,一把将萧彦手里的酒夺了过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行了,别喝了,我有话要问你。”
萧彦身子一斜,将酒又拿了回来,不满地看着叶崇扬。
“说话就说话,你拿我酒做什么?”
叶崇扬脸色一沉,“萧彦,你醉成这样,我怎么和你说话?你放下酒,清醒一点好不好?”
“喝醉?”
萧彦斜倚着软榻,满脸讥笑,眼中却泛着浓郁的化不开的苦涩。
仰头又喝了一口酒,额头抵着酒坛子,低喃:“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却还是不醉呢?
要真喝醉就好了,喝醉了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痛苦为何物了。
要真喝醉了,我就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面对了”
他抬眼看着叶崇扬,颓然一笑。
“崇扬,我今日方知,原来借酒消愁愁更愁这句话真的有道理。”
叶崇扬摁住他手里的酒坛。
“谁才是你需要用酒浇的愁?是林静雪和那个孩子?还是顾楠?”
萧彦沉默不语,握着酒坛子的手青筋微凸。
叶崇扬眸光微闪,忽然一把拽住萧彦的衣襟,将他扯到自己跟前。
目光炯炯盯着他,急声问:“顾楠才是真正的南烟,是我失踪了十几年的妹妹,是不是?
她肩膀上有蝴蝶印记,你用那个蝴蝶印记打开了宝藏地库,所以发现了她的身份,是不是?”
萧彦倏然抬头看向叶崇扬,瞳孔剧烈回缩,然后一把扯住叶崇扬的脖领,神色凛然。
“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是不是楠楠?是不是她猜到了什么?叶崇扬,你说话啊。”
萧彦的声音带着一抹战栗。
“她不知道,是是我自己猜到的,我知道你和林静雪的过去,你和她之间不可能有孩子。”
叶崇扬怔怔望着他,喃喃自语。
萧彦颓然松开了手。
叶崇扬一把夺过萧彦手里的酒坛子,咕咚咕咚灌了半坛子酒进去。
将酒坛子摔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低声呜咽。
“顾楠竟然是南烟,我找了十几年的妹妹竟然早就在京城了,早就在我身边,而我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我真他娘的笨啊,全大梁境内几乎都派人找遍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南烟可能会在京城呢?”
“她是我的妹妹啊,我从小如珠如宝疼爱的南烟啊,小时候是我无能,反抗不了爹爹,只能被捂着嘴,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乳母和南烟丢下马车去。
这些年我只要一想到那一幕就心如刀绞,夜夜难以入睡,我拼了命的去不同的地方找南烟,只要有一点线索,我都会跑去查证。
我整整找了她十八年啊,我怎么就没认出她来?我应该要认出她,应该能认出她的啊。”
眼泪从指缝间滑落,叶崇扬既痛苦又自责。
“若是我早一点找到她,她就不会被谢恒欺辱至此,更是险些被谢家宠妾灭妻啊。
当时满京城都在议论谢恒宠妾灭妻的时候,我在旁边漠不关心地听着时,怎么就没想到顾楠才是我的妹妹呢?”
“若是我早一点找到她,她也不用和离又再嫁,又被你”
叶崇扬说到这里忽然一哽,然后整个人跳起来死死抓着萧彦。
“林静雪与孩子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不是?那什么所谓的中秋夜,其实是她编造的对吗?”
萧彦深深叹了口气,嗓音沙哑。
“若不是楠楠,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妻,也不会和任何女人有牵扯,我又怎么可能和林静雪有孩子?”
叶崇扬松了口气,随即又苦笑。
“所以你知道了南烟的身份,所以故意借林静雪和孩子的事,逼她与你和离?”
萧彦默默喝了一口酒,嗯了一声,神色痛苦。
“我们的身份,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不用这个方法和离,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顿了顿,他接着道:“你想如果太皇太后那边知道了楠楠的身份,她会怎么样?”
叶崇扬脸色大变,眼中浮现一抹惊恐。
“我朝律令,凡涉及亲缘关系而有染者,男子施以杖刑后,流放千里,永不回还。
而女子,则处以幽闭之刑或者直接沉塘溺死。”
所谓幽闭之刑,是用刑杖狠狠击打女子的肚子,直到将女子的胞宫打到脱落为止。
正常人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刑罚,往往没等到胞宫脱落就已经被打得气绝身亡。
不管是幽闭之刑还是沉塘,都是必死之刑。
即便侥幸真的活下来,世人的指责和唾骂,也会将人活生生逼死。
叶崇扬脸色大白,紧紧抓住萧彦的手。
“不,一定不能曝光南烟的身份,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萧彦满脸苦涩地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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