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中默默盯着这些将要被走私的奴隶,泪眼婆娑,他们身上每一道伤疤自己都能感同身受,能感受到他们对家人是怎样的思念,甚至可以精确到是妈妈还是奶奶。

    这哪是交易街啊?这在淮中眼里就是个故事集,一个个故事使劲往脑子里钻,纷乱的情绪不停冲刷着脑海,像掉进了刮起风暴的海域。

    听到刘黑宝的提醒,淮中一阵苦笑,他比谁都懂这个道理,圣母?自己比谁都讨厌圣母,如果有圣母出现淮中肯定会嗷嗷叫地杀死他。

    难道还有比杀圣母更爽的事情吗?

    淮中不禁有些恍惚,自己这个样子到底要怎样活下去?难道见到一个可怜的人就必须管吗?

    难道“共情”这个能力,本来就是一种死刑吗?是一种恶毒诅咒吗?

    淮中不停梳理着自己的情绪,不再去看那些奴隶,刻意盯着自己脚尖,低头赶路。

    而在那个奴隶的眼中,淮中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不知道有个人因他们而哭泣着。

    淮中在那一双双麻木的眼神里穿梭,宛如一只在人类街道上逃窜的老鼠,感觉有一双双大脚想要把自己踩成肉泥,而自己这只老鼠幸运的和一双双皮鞋擦肩而过,但是鞋带还是甩在了自己的脸上、身上,很疼,像鞭子,没一会就皮开肉绽了,成了一只血染的烂老鼠。

    淮中颤抖着示意前方带路的干瘦黑人停下,又甩给了他两包烟,随即踉跄走向一个奴隶摊位,那里用一根绳子拴着一串女人,大概有二十多个。

    刘黑宝见状无奈叹了口气,把宝宝放到脖子上,也和大白跟了上去。

    摊主看见有人来了,就热情地招揽生意,虽然这群人看上去很奇怪,领头的那个人好像在哭,但这和他没关系,只要能把货卖出去就好。

    “尊贵的客人!看看这批货,便宜便宜!”,这个中年摊主的汉语很差,说起话来有股少数民族味,听到耳朵里很怪。

    “多少钱?”,淮中木然看着这些奴隶。

    “这个,这个,这个,一百布鲁!其他的,七十五布鲁!”,摊主堆起笑容,他表示只有最好看的那三个贵一些,其他都一个价。

    毕竟红曼帝国是这附近最悠久的势力,所以他们发行的货币在这附近还保持着不俗的购买力,也是这些走私犯们最喜欢的货币。

    万一你大量囤积了某一种货币,结果人家明天灭国了,你傻眼不?啥也没干,身家瞬间缩水好几倍。

    “淮哥!你自己说说这行为傻不傻逼?”刘黑宝低声道,“还用我给你解释吗?”

    淮中苦笑,自己当然知道,买的话要买多少?自己买的完吗?后续是带走还是放掉?

    怎么处理对于这些奴隶来说都是个死。

    淮中在意他们的死活吗?其实不在乎的,只不过是这能力让他很被动,他就是有些难受得要命,过来喘口气,就像跑步岔气的时候,一般会靠在路边歇歇。

    那个摊主见淮中等人购买意向不太强烈,顿时有些急了,直接上手粗暴的挨个掰开奴隶们的嘴巴,向淮中展示她们的牙口,展示她们的健康。

    看到这一幕,淮中简直想弯腰大笑,一直笑到肚子疼得那种,多幽默?多讽刺?这种展示人类牙口的故事,自己只在历史书中看到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现实中亲眼看到。

    淮中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最近经常下雨 ,云朵里的雨似乎一直下不完,总是时不时地滴一阵子,一般也就几十分钟就停,而现在又开始滴稀稀拉拉的雨丝了。

    这是管这一片天气的神仙打工仔也笑喷了?这是因为笑得太剧烈而喷的口水?刷牙了吗你?经常阴天是因为这哥们笑点低吗?淮中感觉这片天空也写满了荒诞。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淮中的走神,他低头一看,那三个要昂贵些的奴隶其中一个受了伤,脸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巴掌印,其实这个巴掌印是淮中听到耳光声后脑补得,因为她脸颊肿得老高,瘀血堵塞了血管,估计再来一百个巴掌都不会看出巴掌印的。

    一目了然,这个奴隶不想张嘴展示牙口,这一幕也不知在今天发生了几次,她的脸肿得吓人,估计再来几次她就要降成七十五布鲁了,一张猪头脸可不值一百布鲁。

    淮中反而升起了兴趣,就像一百起家暴惨案中出了一个弑夫的狠人,其他九十九起案件的悲惨不会遮掩她的高尚,人们会从血脉里升起原始的崇拜。

    哪怕是在女人为附属品的古代,高高在上的男人用嘴巴指责着她的不正当时,也会在心里把她划分出附属品的范畴,社会价值观无法制约这种品格的下限。

    淮中似乎找到了一种取巧的办法,只要买下她就行了,悲惨中出现了一个“异类”,这足够让淮中钻漏洞了。

    “她多少钱?”,淮中指着这个倔强的奴隶。

    摊主愣了一下,不看牙口吗?还是说喜欢这种烈马,想要自己驯服?

    摊主对这个奴隶怜悯了一秒,感觉她活不了几天了,碰上了个残忍的主人。

    唉,世道怎么了?人咋能这么变态?这位中年摊主发出一阵感叹。

    但是感叹去的很快,毕竟不能耽误自己做生意啊,他堆满笑容,“一百布鲁,尊贵的先生!”

    “你打了她,她受伤了,八十布鲁。”,淮中开始砍价。

    拉扯了一会,二人以八十五布鲁的价格成交了,摊主没有后悔自己打了奴隶,而是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变态,又在心里吐槽了一阵子人心越发不古了。

    淮中没搭理他,这是观念的问题,就像人不会对蚂蚁尊重,要谈尊重必须平等,奴隶和平等本就是对立面的价值体现。

    “你会汉语吗?”,淮中问向那个奴隶女孩。

    没有得到回应,她都没搭理淮中,但淮中知道她听懂了,而且在心里辱骂了自己。

    淮中问大白要了八十五布鲁,递给那个奴隶女孩,“我知道你听的懂,我借给你八十五布鲁,你买下自己。”

    “咱们的关系是,我是借给了你八十五布鲁的债主。”

    “给你三秒考虑,不接钱我马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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